葉彎彎鬆了口氣,又有些奇怪,“為什麼呀?”
因為,不止他以為,藥是她送的。
想起今晚顧延之嘴皮子一掀,烤了他八文錢的兔子,還有明知小月牙不會烤兔肉,早早替她備下了其他吃食,卻從頭至尾一聲不吭,紀溫閒眨了眨眼,“興許這樣,我心情會好點。”
就衝那日顧延之拒絕胃藥的彆扭樣,他樂意給這狐狸也添添堵!
不論颳風下雨,還是烈陽當空,官船不是在前進的路上,就是在補充日常物資準備繼續前進的路上。葉彎彎一度以為,不到漯州她是下不了船的,沒想到腳卻先一步踩在靈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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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與各位同僚已在百味樓備下接風宴,還請大人賞光。”
說話之人,是靈州知州。足足大了顧清宴二十多歲,在他身邊貓著腰,乖得跟孫子似的。烏怏怏一群地方官吏跟在後頭,連聲附和。
葉彎彎看得嘖嘖稱奇,怪道世人說天高皇帝遠,真威風。
只見下一刻,眾星拱月的顧大人停下腳步,掃過一眾大小官員。
碼頭霎時鴉雀無聲。
江風揚起深紫官服,獵獵作響,顧清宴負手,唇角微勾,“半年前,本官來此,當時的知州也擺過接風宴。巧得很,選的地兒也叫百味樓。”
大小官員聞言,均是一驚,不由自主打起了寒戰。
他們當然知道這位活閻王來過靈州。半年前良田案發,那東市口法場上,砍官腦袋跟切蘿蔔似的,連著半個月不見消停,當時整座靈州都充斥著血腥味。而那些掉了腦袋的,就是他們的上一任。
哪個龜孫推薦的百味樓,真糟心。
現任知州後背直冒冷汗,這話莫不是另有深意?
念及此,知州絲毫不敢有僥倖心理,咬咬牙,主動回稟道,“我等辦事不力,還請大人降罪。”
其他官員依樣畫葫蘆躬身請罪,顧清宴眸光微閃,“哦?”
“大人傳令各州,務必妥善安置流竄災民,我等不敢懈怠。然…然靈州城內災民眾多,實難人人飽腹,未能替大人分憂,我等有罪。”
誰都知道漯州水災是個燙手山芋,誰都沒想過顧清宴會接。但事實擺在眼前。誰現在給他找不痛快,就是嫌自個兒命長。
知州跟吃了黃連似的,有苦難言。只盼著這位主兒能看在他坦誠的份上,再給個機會。
“辦事不力?”顧清宴摩挲著食指,輕笑一聲,“在本官這兒,這可是大罪。”
要命哦。
一眾官員嚇得臉色發白,腦袋都躲到了胸口,膽小的抖如篩糠。
顧清宴卻恍若未覺,轉而道,“這位是朝廷特派使紀大人,負責購糧一事。靈州接洽糧商者何人?可在此列?”
負責接洽糧商的幾位主官,擠眉弄眼,推推搡搡,誰都不想落得個辦事不力的下場。最終大魚推小魚,小魚推蝦米,推出個跑腿小吏來。
“下官黍庫主事莫胡為,見過欽差大人,見過紀大人。”
居然是個熟人?
葉彎彎登時兩眼亮晶晶,老鄉誒。要不是紀溫閒手快拉住,她保不齊就上前勾肩搭背哥倆好了。
“既然接洽糧商的只有這一人,爾等也不必跟著本官了。日落之前還想不出災民安置的可行方案,摘了爾等烏紗帽!”
顧清宴拂袖而去。
留下一眾惶恐官員,在冷風中哆哆嗦嗦,圍著知州七嘴八舌。
賑災要錢要糧,朝廷這也缺那也缺,索性向紀溫閒借了近三十萬兩白銀,購糧之事也一併交付。靈州是天下糧倉,採買定在此地再適合不過。
只是,強扭的瓜終究不甜。
“……談到六成陷入僵持,商會不肯再加。賑災糧遠遠不足漯州所需。”
莫胡為說著目前狀況,葉彎彎聽不大懂,老實待在一旁,咔嚓咔嚓啃著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