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熾熱,刺目。
一路跌跌撞撞,葉彎彎終是回到了志武院。
坐在小亭臺階上,她靜靜盯著竹林瞧,不哭不鬧,分外的乖巧。
紀溫閒走至她面前,蹲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道,“小月牙,想哭就哭,哭出來就好了……”
“我為什麼要哭?顧延之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只是…喜歡不一樣罷了。”
葉彎彎答了話,繼續看向竹林。
她的瞳孔裡,倒映著蒼翠一片。有竹葉顫動,有螞蟻爬樹,有破碎的蜘蛛網。她似乎什麼也沒想,卻也什麼都沒看進去。
紀溫閒自知多說無益,默默坐在她身旁,不時看兩眼她發呆的樣子。眉宇間,擔憂之色更重。
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
前有竹林,後有涼亭,兩人偏偏坐在中間,時間久了,難免熱燥。
尤其是葉彎彎,一身騎裝,領口袖口褲口扎得嚴嚴實實。
可紀溫閒看了看身旁之人,額間已冒出些許汗珠,卻似乎並沒有挪地兒的打算。
嘆息一聲,紀溫閒起身離去。
不多時,他撐了一把傘回來,靜靜遮擋著她頭頂的烈陽。
時間漸漸流逝,紀溫閒手中的傘,隨日頭偏移著方位,直至夕陽拉長了小亭的影子,合攏的桃花傘靜靜靠亭柱立著。
此時志武院出現一小廝,在門口看了看,朝葉彎彎道,“葉姑娘,您的馬還在府外,小的們實在牽不進來。眼見天要黑了,還請您拿個主意。”
馬?
肉多多……
葉彎彎混沌的腦海,模模糊糊想起一些東西。
想起踏雲別苑,想起湖邊,想起蔡越的話,想起顧清宴的每一字每一句……想起她刻意不去想的一切!
小廝不見應答,又喚了聲,“葉姑娘……”
葉彎彎突的起身,直往屋裡走。
她翻箱倒櫃清著東西,紀溫閒跟進來瞧見,詫異道,“小月牙你這是……”
“肉多多要回家,我也要回家。我有姨父姨母,也有哥哥妹妹。我才不稀罕別人做我的哥哥!”
紅衣、彎月斧、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葉彎彎通通搜出來放在了桌上,竟是真的打算離開輔國公府!
依眼下狀況,這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紀溫閒想不出勸阻的理由,認可般,幫她收拾起東西,裝進包袱裡。
葉彎彎蹲在櫃子前,呆呆看著手中的木盒。紀溫閒見她一動不動,似乎不大對,快步走了過來,“小月牙,怎麼了……”
將將靠近,紀溫閒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放了許久的溲水,又酸又臭。很快,他看到了木盒裡的東西,一坨看不出原貌、長了毛的人形物件。
這要是讓小月牙瞧上一晚上,他怕得被燻暈過去。
紀溫閒捏著鼻子湊上來,試圖拿走,“小月牙,這瞧著難受,聞著也難受,不如我幫你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