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洞口外計程車兵被雨水沖刷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模樣悽慘狼狽至極。
雲夢蕭怕這事兒處理不好會起內訌,走上前對樓昀道:“陛下,不如你先到洞內休息,卑職先帶其她人到別處找找還有沒有山洞躲雨。”
樓昀面露猶豫之色,她並不是很想雲夢蕭帶這些人離開,畢竟是一萬多人若是雲夢蕭背叛她就這樣走了或者引來夜雅君,那她就真的永無翻身之地,可是若不讓雲夢蕭這樣做,就這樣讓士兵在外淋雨,不說會生病還會令士兵心寒,經過思想的爭鬥下,頗為無奈的點頭:“去吧,小心點,雨停後孤在這等你們。”
雲夢蕭走後,樓昀站在洞口處望著蔥鬱的樹林,心頭一片惆悵和難受,想她從小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等罪,這一切都是因為夜雅君這個該死的女人,若不是她,元國又豈會走到這一步!清潤的眼眸中剎那浮現狠光。
然而樓昀又豈會想到她現在所受的苦,是雅君常年在外打仗時常有的,可謂是家常便飯。
轟隆隆,響雷再次劈下,原本寧靜的紫霞山現在整座山都異常的恐怖陰森,到處都是被劈斷的樹木,冒著焦煙,但很快就被雨水熄滅了,到處找山洞的雲夢蕭這夥人可謂是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好幾次都差點被倒下的樹木砸到,嚇的這些人個個膽戰心驚,顫顫巍巍的弓著背敏感的望著四周和天上,生怕被源源不斷的雷給劈中了。
“雲大人,我受不了了,我要下山!”一個長滿麻子計程車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渙散,帶著哭腔嚷了起來,“聽說冥皇佔領衡州後,那裡的男子幾乎遇難,我家就在衡州,小的家中還有一個弟弟,我想回家找我弟弟。”
這些人跟著樓昀逃進紫霞山後,每日都是膽顫心驚的,生怕夜雅君追來,再加上吃一頓餓一頓,大家的意志早就被磨垮了,現在遇到這種天氣,積鬱心中的憋屈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有了一個人帶頭,其她人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樓昀在時她們不敢說,但是雲夢蕭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眾人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雲夢蕭對這士兵突然說出的話並不意外,這些人的心情她非常能理解,能忍到今日才說已經很不容易了,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是有個弟弟,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但是冥皇殘害我們的同胞和百姓,若是就這樣回去豈有臉面對父老鄉親?”
“雲大人,不是我等想做逃兵,而是元國三分之二的國土都被夜國和冥國佔領,元國是真的完了啊。”另一個士兵上前也說了起來,額上的頭髮貼在臉頰上,“我們躲在紫霞山又有什麼用,每天吃不飽睡不好,就算我們願意和敵人拼殺到底,但是我們現在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打起來只有送命的份兒,小的家裡還有夫郎等著我,不想再做這無畏的掙扎。”
“雲大人,和我們一起走吧,陛下根本就不會指揮作戰,是打不過斬王的。”
“對啊,雲大人那天你也看到了,斬王殺敵勇猛,我們無人是對手,而陛下連兵器都拿不穩,根本就贏不了的。”
“要我說咱們去投奔斬王算了,你們知道斬王手下那些鐵騎是哪來的嗎?”
“哪來的?”有人好奇的問道。
“就是豐州河水決堤的時候,那裡的難民朝廷沒人管,無奈之下全部跑去投靠在孤月城的斬王,斬王不止給她們糧食,給她們搭建了房子,後來招兵買馬時不少百姓全報名了。”
雲夢蕭一愣,不相通道:“休要胡說,豐州河水決堤那次,朝廷是撥了不少銀兩前去賑災了。”
那士兵嘲諷笑道:“雲大人,這些小的不知道,但這些事情隨便到豐州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所以夜雅君率領騎兵攻打梓州的時候,並不是夜國的兵馬,而是她們元國的人?雲夢蕭忽然覺得很可笑,搞了半天竟然是自己國家的百姓跟隨夜雅君攻打梓州!這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元國滅亡竟然不是因為夜國鐵騎,而是她們元國自己的百姓!而且還是一群難民,實在是太笑了!
那士兵見雲夢蕭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嘆了口氣:“雲大人,所以不是小的們不願戰鬥,而是元國真的大勢已去了,現在你明白了吧?讓元國滅亡的並不是斬王更不是冥皇,而是元國自己。”
“雲大人,聽以前軍營同胞們說斬王一向心慈仁厚,她定不會開罪我們的,跟我們一起下山吧!”
雲夢蕭見所有士兵個個都目光堅決,明顯是鐵了心要離開和剛開始在洞口露出的神情完全不一樣:“原來你們是早就想走了,所以剛剛進山洞的時候故意走在最後,好讓你們單獨出來找山洞以此離開對麼?”
那一直抬頭計程車兵見如此也不隱瞞:“不錯,雲大人我們也不瞞你,今天我們是鐵了心要下山的,這雷有多危險你也看到了,待在山裡是最愚蠢的做法,樓昀她什麼都不懂,這樣只會帶我們走向死亡!”
樓昀的名諱都直接叫了出來,可見這些士兵心中已經沒有樓昀這個陛下了,雲夢蕭苦笑,其實這幾個月裡她聽到不少人拿樓昀和夜雅君私下作比較,說樓昀謀略睿智不及夜雅君半分,就連家族裡的很多長輩都不滿意樓昀,說樓昀太過自負完全不給家族面子,她只是單純的以為樓昀剛登基需要時日來改善,慢慢的或許就會好了,很明顯她錯了,樓昀早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民心。
“你們走吧。”雲夢蕭倍感無力的吐出這句話。
那士兵見她不願走,搖搖頭眼中有些不屑,抱拳說了聲“保重”,便與眾人離去了。
“雲家那麼有錢,不愁吃喝的,雲夢蕭一門心思的跟著樓昀受苦到底為了個啥?”
“鬼知道,商人就是商人,居然還妄想做我們的將軍?文縐縐的一點軍人氣魄都沒有,知道我們想走居然也不發怒,真是慫包,也省了麻煩,還想著她不同意直接帶著她的首級去邀功呢。”那士兵嘆息的搖搖頭,又對雲夢蕭有些鄙視,如果是真的為樓昀效力的將軍,是絕對不會允許出現逃兵放她們走的!
可憐的雲夢蕭自認為做了一次好人,反而被罵的一無是處,在士兵眼中她們追隨的是堂堂正正的將軍,而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商賈之女來命令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