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撕了人家領料單,孰對孰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趙都敢頂撞,倉庫老四這二愣子脾氣,連香港潘師傅那條大黑狗都聞到味道。
說起來關係有點複雜,公司老闆姓張,排行老五,人稱五老闆。咱們是分公司,在福永還有總公司叫大通電器。公司董事長夫人姓趙,咱五金部趙師傅堂姐。
哥這一上班就惹禍,相當長一段時間都夾起尾巴做人。
還好楊哥,掌管天下糧倉,深得五老闆信任。親戚關係,在資本家工廠若有若無,也很微妙。
咱們該較真照樣較真,不知咋滴,這點芝麻小事兒竟然傳到五老闆耳朵裡。
這天正好下貨,一條長櫃塑膠粒,五老闆故意站旁邊紮起架子罵一通,欺負大嫂孃家沒人咋地,老趙家的人都敢欺負!
還要打人,大家都清楚,老五是在說笑話,其實是調侃老趙。
貨櫃沒下完就喊楊子拿錢買水喝,剩下的錢叫哥幾個晚上宵夜。
資本社會,總講面子,做不成工廠。只有大陸人拎不清家庭跟工廠的關係。
上班不到仨月就轉正,大組長當上了。手下老魁、小鄭。
所有的原材料,加工件,香港上來的五金配件都擺我這邊。五金配件全部上貨價,諾大的倉庫已經佔據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後來香港公司上汽車收音機、音響這個專案。收音機在福永總廠做,小音響咱公司做。
一時間材料突然多出好多,喇叭本來屬於電子材料,但是老謝那邊二樓還連著倉庫楊哥辦公室,成貨櫃的往回拉,那邊根本堆不下,下貨就下在我這邊,老謝發貨來回跑,不方便,乾脆歸五金組得了。
哥二話沒說,接下來。
楊哥有點兒過意不去,加一個倉管,以後下喇叭,全部上!
手下三個夥計,老魁比我稍晚進來,也算老倉管,所以幹活兒都聽老魁指揮,俺倒還算清閒。不忙也過那邊二樓跟楊哥他們吹吹牛皮,看看咱家珍姐都在忙乎啥。
楊哥見我閒著,也會交代沒事上四樓幫個手。包裝材料,彩盒,卡紙、說明書,都不輕,倉管包括組長都是女孩子。別上完貨就沒咱事兒了,抽時間幫忙碼一碼,上貨架。
我們同一座電梯,我咋不曉得,只是各有各的工作範圍,幫忙拉上去基本就不管了。我兄弟坐下歇會兒,不可能就喊到樓上幹活吧?我應付了幾句沒放心上。
老魁河南老鄉,老騷貨,不忙的時候坐倉庫聽他講黃色笑話。正笑得起勁,大籃子風風火火跑進來。“
“小付哥,你快上去看看,咱們貨架倒了,砸到雷姐!”
都怔了一下,還是老魁反應快,手一指樓上,哥四個同時往上跑。
進門一看裡邊,捱到樓頂的角鐵貨架徹底壓彎了,上面碼放的一捆捆卡紙散落一地。
包裝組長雷姐好像砸到了腳。
“雷姐,咋滴啦,搞這麼大動靜,我看看,砸到腳了吧?”
“哎呀,小付,趕緊叫他們給都撿到一邊,貨架需要重新燒焊。我爬上去找樣板,突然就倒了,幸虧跑得快,一捆下來砸到腳後跟。”
老魁他們撿卡紙,我提起雷姐褲腳檢視,真還砸紅了,不由自主地蹲下來給她摸一摸。雷姐按著我肩膀,有點那個啥地默默看著我。
“四哥,撿完了,還咋弄?”
“打包哇,我靠!這樣堆著啷個得行,問籃子多少張一紮?打包機推過來打好包先放一邊,貨架燒好還要刷漆,估計得好幾天,隨後還不是要碼上去。我去找楊哥,叫電工過來看咋弄。”
幫雷姐穿好鞋子,扶她到辦公桌坐下我就急忙急火地走了。
楊哥一聽火冒三丈,打電話把後勤齊師傅罵個半死,答應下班前一定搞定。
一來二去的,我跟雷姐的友誼,就更上一層樓,說話做事都越來越默契。偶爾咱倆坐一起聊天,不論三樓、四樓,兄弟姐妹們都躲到貨架後面睡大覺。
雷姐聊天略帶四川方言,很有意思,聊她在老廠大通時候的新聞,包括誰誰追過她等等。說到感情方面的事兒,也能感悟很多道理。
感覺友誼的小船已經駛向黃金海岸,至於該如何駕奴,駛向何方,我還沒時間思考,只知道風吹來,浪打來,革命意志,似乎沒以前那麼地堅強了。
清醒的時候也偷偷揪自己的大腿,總奈山風微瀾,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廣州作幽州吧!
世界上可以不下雨,但卻沒有不透風的牆啊,這點點滴滴的毛毛雨,還沒來得及淋溼自己,卻如同狂風驟雨般傳到珍姐耳朵裡。
乖乖,那還了得!山雨未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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