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羞成怒,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不過,我也不怕他,且不說他是個渾然不懂道的江湖神棍,根本打不過我。就算他是真正的門裡人,有幾分道行,我也毫無懼意。畢竟騙子這玩意人人痛恨,我只需站在門口這麼一吆喝,定然能將路人統統吸引過來,然後略施小計,斷了他的財路。
這老者似乎也想通了事情的關鍵所在,他見我坐在那裡表現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再一想起先前我說的話,頓時意識到我不是普通人,連忙壓住滿腔的怒火,緩緩的坐了下來,拿起放置在桌上的一杯涼茶灌了一口,輕輕的放下茶杯,說:“以閣下的本事,來我面相館不是僅僅砸場子這麼簡單吧?”
老者這話一說出來,我不由的暗自喝了一聲彩,果然是人老成精,短短几個呼吸之間,就能想通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不愧是跑江湖的神棍,這察言觀色的本事,確實了得。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去了諸多麻煩。
我原本打算藉此機會,招引路人,再跟他玩一些卦象,面相類的東西,砸了他的場子,斷了他的飯碗,讓他卷著鋪蓋滾出桃浦鎮,乃至上海。現下,聽他這個口氣,貌似有的商量,我覺得這事不能做的太絕了,凡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嘛!
我雖然不怕這個所謂的易經大師,但是,我也不想因此結下深仇大恨,畢竟砸人飯碗這事,有些不講江湖道義。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做筆交易。
隨即,我從口袋裡掏出陳隊長給我辦置行頭的二萬塊錢,往桌子一放,輕輕的推到了他的面前,笑了笑說:“我想讓你幫個忙,這是酬勞。”
大棒加甜棗,這是典型的官場手段,也是最為有效的方法。本來我不屑為之,但為了完成陳隊長交代的事情,哪能顧得上許多。
事實證明,用懷柔政策是對的。
老者看著擺在桌上的兩萬塊錢,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來。但他並沒有立即將錢收下,而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什麼事?你先說。”
他越這樣,我就越放心,當下也懶得跟他兜圈子,直接說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老者一聽,先是頗為吃驚的望了我一眼,然後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他有些犯難了。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一邊是年薪三十萬的工作,東家還是一隻肥羊,時不時還能榨出點油水來。一邊是上門砸場子的術士,瞅架勢,明顯是來者不善,如果是我遇到這檔子事情,也難以選擇。
但是,我相信這個老者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果然未出我所料,五分鐘後,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罷了,罷了,我答應你。”
一聽這話,我頓時大喜。結果,笑容剛剛在臉上綻放出來,老者又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他一說條件,我的笑容立即凝固了起來。老者看我臉色不善,連忙解釋說:“小兄弟,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別揭穿我的身份。”
站在他的角度來說,這個要求無可厚非,並不過分,甚至來說,算不上個要求。可是,對我來講,就有些犯難了。如果不揭穿他的身份,如何讓黃桂花放棄將兒子送走這個念頭。
讓他改口肯定不行,莫要說他不肯做出這等自打耳光的事情,就算他肯,師出無名,黃桂花也未必肯信。
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要去拒絕!
老者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他連忙搶在我前頭說:“小兄弟,你先不要忙著拒絕,聽聽我的辦法再說行不行?”
他這麼一說,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了。老者看我沒有反對,於是笑了笑,把他的辦法說了出來。
我原本以為他一個跑江湖的神棍,能有多大個本事啊。結果,卻是大錯特錯,他的這個方法,可謂是兩全其美,不但成功的解決了黃桂花把兒子送走這事,而且還不用洩露他騙子的身份。
更無恥的是,他給自己掛了一個頭銜,龍虎山天師道俗家弟子。
當然,我的光環比他更大,龍虎山天師道嫡傳弟子。
用他的話來說,我這是下山歷練,叫做紅塵煉心。
我看這方法可行,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老者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將桌上那二萬塊錢,往懷裡一揣。然後換上一張諂媚的笑容,說:“師弟,能不能跟你請教幾個問題?”
我看他這麼快進入角色,頓時為一愣,再想起他口中說的問題,我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不過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卦象乃是小道,指點他一番也無傷大雅,免得他半吊子忽悠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