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看見的是陳青禾那張鐵青的臉,她倉惶離去的背影。
視線就像是隔了一層霧,但我很確定。就是她無疑。
雖然我很不明白為什麼陳青禾那樣害怕我待在景家,但那天她來看我,手心溫度的溫暖,不是我幻覺,我看著她背影遠去後,整個人又開始睡了過去。
我又開始做夢,我夢見誰死了,我在靈堂哭的死去活來,像極了當年裴爸爸死時的靈堂。可上面卻擺放著裴譽的遺像,我穿著睡衣站在靈堂,嚇的整個人直接毫無意外的坐在了地下,眼神卻是死死盯著那個遺像,嘴裡神經質碎碎念著,不可能,不可能,不會是裴譽的,裴譽怎麼會死。
站在我身後哭暈過去的裴媽媽,忽然從一個陌生人懷中衝了過來,對著地下的我,重重的踢了一腳。她聲音裡的絕望那麼清晰,哭聲這樣慘烈,她一腳正好踢在我胸口,她激動的說,“是你殺了裴譽!是你殺了我兒子!你該死!你該死!”
我想說話,可是總感覺喉嚨處卡著什麼東西,我努力想要衝破這層東西,卻發現,張口就是一地的血。
然後整個人嚇的從夢中驚坐了起來,裴譽!
一抬頭看了眼窗外,白茫茫的一遍。又是白天了,那詭異的夢,讓我額頭上的冷汗如雨直下,家庭醫生站在一旁為我除錯了一下點滴的的節奏,他帶著口罩,只看見他兩隻小眼睛,他往常一樣吩咐道,“溫度已經恢復正常。記得這幾天別出去,外面天寒地凍,給你開的藥,要按時吃。”共池場巴。
說完,便收拾了自己的醫療箱,放在肩頭,很貼心的為我將沉重的窗簾稍微拉開了一點,我聲音有些乾澀道,“醫生,我昏睡了多少天。”
那醫生回答道,“兩天了。”
我點點頭,他便離開了,我還沒從那詭異的噩夢裡回過神來,在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一定是被韓秦墨那天嚇的,這個夢不是真的。
我急著四處找。最後是在我被子底下,我開始播裴譽的電話,他還是沒有人接,最後迫不得已才打了陳榆的。
陳榆的電話反而一下就接通了,我聲音急急的問她,裴譽在她那裡沒有。
陳榆接到我電話表示很驚訝,她沉吟了一會說,“你哥現在重感冒,上次出去一趟,現在還在發燒呢。”
我雙手下意識握緊,他也感冒了,難道他上次真的來找我了,我立馬問她是在哪個醫院。
陳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告訴了我醫院。
我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快速的披了一件衣服,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剛走門口,老爺子的聲音就從我身後傳來,他說,“這是去哪裡,病還沒好,就往外面走。”
我一撒謊,就下意識去摸摸自己腦袋,我說,“在家裡待的有點悶,想出去走走。”
景向榮看了我許久,點點頭,意外之中沒有阻止,只是叮囑了一句,“叫司機送你去吧,外面天冷,多穿點衣服。”
說完,便手拿著柺杖進入了房間,我咬了咬下唇,沒有在說什麼。
司機已經在外面等我,我坐上車後,外面的地面幾乎結成冰了,有點打滑,現在很多貨車輪胎上都纏著鐵鏈,防止打滑,這是今年最重的冰災。
聽說很多地方,都出了幾起車禍,幾乎不出門的,儘量待在家裡。
司機眼神一邊謹慎盯著前面緩慢行駛的車輛,一便車速跟個蝸牛一樣慢慢的爬,他臉上都有一層薄汗,我知道,這個天氣出門,在這樣寸步難行的大馬路上,稍微不注意,便是出車禍。
我只能在一旁安慰他,讓他別急,慢點開,我不急。
那司機才鬆了一口氣,車速就這樣在馬路上緩慢進行著,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天黑了一半,我找到裴譽的病房,站在緊閉的門口彷彿糾結了很久,最終我還是推門而進,病房了靜悄悄的,陳榆不在,病床上躺著正在看書的裴譽,暖黃的燈光在他頭上灑下來,連著藍白相間的病服都變溫暖,他在燈光下看書,特別專注,連我進去了,都不曾發覺,只是垂著頭,專注的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吸引他注意力。
我心裡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見到裴譽,心裡的想念終於得到了發洩,不在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逃竄。
我剛想反手關門,他看見我,似乎有些驚訝,手中的書掉落在棉被上都不曾發覺,只是瞪著眼睛看著我。
我開口一句裴譽,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點哭腔,又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裴譽終於回過神來,從病床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我在心裡數著,到了,他就來到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