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她熟睡中的眉心輕輕一吻,便算作告別。
也就在這日,未央宮中,空閒了兩年的宮椒房殿,也終於有了新的主人。
早上天剛剛亮,未央宮中披甲衛士與宮廷禮儀侍從就分列宮門兩側,禮典聲起,經久不衰。大殿之上,早已是備齊香案與冊封詔書,丹陛兩側宮中六院昭儀以上品級皆早早著正服久候,冊封使中常設春陀揚起手中禮杖,敲響三次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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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於殿外齊聲恭賀,衛子夫身著雍容華貴的玄底朱騰九龍四鳳廟服,頭頂九尾鳳冕,於文武百官的注視之下,一步一步登上那玉臺丹墀之上,向著正坐在殿上龍椅的劉徹緩緩而來。
中常侍春陀望了一眼身邊的劉徹,只見他目光炯亮地望著端莊而來的子夫,轉身拿起手中的冊封詔書,對著朝中文武宣讀道。
“朕惟德協黃裳、王化必原於宮壼。芳流彤史、母儀用式於家邦。而今中宮鳳位空懸數年,椒房無主。朝之無後,有如國之無母。夫人衛氏,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綿皇脈,正六宮,天命所顧。朕乃真龍天子,繼天命,承宗廟,今親授金冊璽綬,冊為皇后,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
語畢,禮奏樂起,中常侍春陀引金冊寶印下殿而來,雙手奉上。身後文武四拜跪呼。
衛青也於眾臣中悄悄望劉徹親自走下龍臺,引著子夫走上那龍臺之上,坐於自己身側的鳳位之上,目光欣喜,對著滿朝文武道。
“朕聞天地不變,施化不成;陰陽不變,物不暢茂。《易》說:‘因勢變通,民為之振。’
《詩》說:‘通天地之變而不失道,擇善而從。朕欣賞唐虞而樂觀殷周,願汲取歷史的經驗教訓以為借鑑。現在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有的犯了罪畏罪逃亡及久欠官物而被起訴,事出在孝景帝三年以前的,都免予處理。”
語畢滿朝跪賀,拜謁帝后。
冊封之後,又是一通禮節繁瑣的祭拜,等衛子夫再見到衛青之時,已是暮色漸至的黃昏。
他身著甲冑眉色如常地踏進椒房之時,身著鳳衣華服肅穆了一整日的衛子夫卻不禁潸然淚下了。
見衛青要想她叩拜趕忙命人將其扶起,望著他略顯疲憊的面容,衛子夫只覺得自己頭頂的珠翠緊實的鳳冠又更沉重了幾分。
“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有幾句話想與衛將軍說。”
伺候的宮娥聞聲拜服,退出椒房殿外,將巨大的落地宮門也輕輕掩上。衛子夫連忙起身朝著衛青而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淚光瑩瑩地望著他。
“今日是姐姐的良辰吉日,姐姐怎麼能哭呢?”他微笑,溫柔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拭去衛子夫眼角的淚水:“若是讓陛下看見了,可是要動怒了?”
“你還笑!”衛子夫怨了一聲,淚又垂了下來,幾近哽咽:“我都聽陛下說了,說你一會兒便就要走,連今晚的闔宮晚宴都趕不上了?”
衛青淺笑:“今時不同往日,我還會在乎錯過那一番美酒佳餚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衛子夫忙打斷了他,望著他故作輕鬆的笑臉,眼淚止不住地掉:“我如今能坐上這皇后之位,一是因為陛下憐惜,二是因弟弟。可一想著,這后冠是用弟弟的一世安穩換來的,我這心中便難免不是滋味。”
說著,她凝望著衛青,輕聲道:“我已經都聽說了。不論勝負,只要弟弟此次平安回來,我便祈求陛下,準你們完婚。”
“姐姐……”
“你都別說了。”衛子夫含淚抬手,輕撫他的面容:“你別看姐姐如今已貴為皇后,可能為你做的,其實並不及你為我做的那麼多。”
闔宮夜宴,衛子夫來的時候眼中猩紅,劉徹知道她方才定是跟衛青道別來著,多半是哭過了,卻也沒有點破,只扶著她落座與身邊。
殿下歌舞昇平,觥籌交錯之間,皆是皇親外戚。
淮南王女劉陵舉酒上前,替遠在淮南的父王拜謁子夫,笑語晏晏地說了好一通吉祥話,那眉眼身段,皆是風流之色,真叫人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一樽酒後,劉陵若有似無地問道:“今日怎未見到我們的大英雄衛將軍?”
劉徹微怔,望向身邊的子夫。
子夫笑道:“昨日剛剛回朝,在塞外受了些傷,白日裡又跟著拜祭宗廟。既然禮數已行畢,本宮就讓他先回去養傷了。”
衛子夫答得妥帖,劉徹之淡淡一笑,心中也落定。
長安城外,一騎人馬已悄然伴著暮色,踏著山月向那絕凌孤雁之處,絕塵而去。
為這歌舞昇平,亦是為這繁花錦繡。
長安城中禮樂未滅,漠北河朔戰鼓未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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