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揚起手中的韁繩,漂亮的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淺笑,絲毫不理身後傳來的嘈雜的哄搶的喧鬧聲,自顧自駕著車,載著我在鬨鬧的長安街上肆無忌憚地絕塵而去。
我扒著車沿,心緒還未平息,只知道知道自己似乎是獲救了,望向身後那些廝打在一起爭搶金丸的平民和乞兒。
他們互相撕扯著彼此的衣袖亂作一團,醜態百出地爭搶著不知道滾落到哪去了的金丸,有的甚至鑽進路邊的小販的攤子下滿尋找,差點掀翻了人家的營生。
“那幫賤民就是這樣。”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冷淡又不屑的低語。
我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正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乘著一輛馬車向著不知何處駛去,忐忑地望著身邊驅車直奔的少年。
他似乎也發覺到我在看他,俊美的嘴角露出一抹厭棄的神色,橫眉輕挑:“要不是我今天有事在身,非好好收拾他們一番。”
我聽著他的話,又回過頭去,怔怔地望向被馬車遠遠甩在後面的、為了哄搶金丸爭得頭破血流的的人潮,喃喃自語道:“看起來倒像是池塘的鯉……”
“什麼?”他似乎沒有聽清我的話語,轉過頭,一雙螢石一般明亮的眼睛望著我,正巧遇上了我回過頭看他的目光。
我望著他的眼睛,片刻竟失了神,晃而避過他的眼神,低頭輕聲應道:“難道不像嗎?那些在池塘裡的魚兒只要投一顆餌,便群起鬨之,擠個頭破血流。”
“呵呵,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縱是湖裡的錦鯉,翻騰起來倒也是漂亮得緊。可你看他們,一群貪得無厭,粗鄙不堪的賤民。你這比喻也太抬舉他們了……”他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對於他那一枚金丸引發的騷動充耳不聞,漂亮的嘴角輕撇:“你沒傷著吧”
他這一問,我才恍然伸出胳臂,挽開袖子看著上面的青紅的抓痕,輕聲道:“沒事,只是破了些皮……方才真是謝謝你了……”
他卻猛然間一把拽過我的手,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原本面無表情的俊俏的臉上,突然怒色上湧,怒喝道:“剛才真應該拿金丸射爛那些碩鼠一般的傢伙的腦袋……”
說罷他一把抓住我挽起袖子的手,又仔細地審視了半天,在我裸露的手臂上輕呵一口氣:“十哥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不高興了……”
我趕忙一把抽回被他緊緊握著的手臂,一臉狐疑又警惕地望著他。
他也抬眼望我,臉上方才還有些憤恨的表情剎那間被一抹玩味的笑意取而代之:“就是上次在平陽侯府,亭中你遇到的那位先生。”
我微怔,沒有回答,大約想起了殿前獻舞那日,在侯府西南角的亭廊中,那個幫我換上鞋襪的器宇軒昂的貴族男子。
既而也想起了身邊這人究竟是誰來。
他便是那個後面匆匆趕來,喚那位先生“十哥”的俊美異常的少年郎。
“怎麼?你這丫頭竟然忘了?”他輕笑,見我沒有回答,自顧自又說:“本來想和公主直接要你的,可是又怕讓公主難堪。畢竟公主她會錯了意思……嗯,反正,若是十哥知道我這半道上撿到了你,定會十分高興。”
我望著他俊美的面容上一臉飛揚雀躍的欣喜,狐疑地問“你要我做什麼?”
他冷笑了一下,轉眼望我,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你說還能做什麼?”
我看著他那壞壞的笑容,覺得這個人雖然長得雖然俊美,但舉止輕浮,確實有些邪肆,不若阿青那般中正,著實不像什麼好人的樣子。
心中暗自忐忑了片刻,趕忙避過頭去,不看他的眼睛,故作鎮定輕聲說:“那什麼……公子可否把車停下來……我要下車。”
“下車幹嘛?”他根本不理我,繼續趕著馬車在長安街上義無反顧地賓士。
“我要下車。”我覺得自己像是纏上了什麼麻煩,心中慌張,這一次我故意提高了嗓門,語氣也變得強硬了起來。
“別鬧。”
見他絲毫沒有停下車放走我的意思,心中著實慌作一團,咬了咬牙,猛然轉過身去,撲上前死死扯住他拽著韁繩的胳臂,奮力撕扯高聲大喊道:“你放我下去,我要去找阿青,快停車。”
他眉毛一聳,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我看自己勢單力薄,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轉念一把抱起他的胳臂,一把擼開他的袖子,正欲一口咬在那裸露的手臂上。
他正巧瞥見,立馬會意,手臂憤然揚起,從我的懷中抽出,手中的韁繩一顫,馬車顛簸,我立馬被閃到了一邊。
“你這丫頭吵死了。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要你做什麼?”他有些煩躁地吼了我一聲,一臉嫌惡地瞥了一眼東倒西歪的我:“我韓王孫也是有頭有臉的任務,豈會擄你一個侯府的小丫頭。一會兒辦完事,就叫人把你送回侯府去。”
我一聽他說要把我送回侯府,急忙說:“不不不……你把我丟在大街上就好,不用送我回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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