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內之事,先生客氣了。”修蓉姑娘欠身行禮道:“先生在府中的居所公主還與先生三年前來侯府教琴時多處之所一樣,只是離府上舞姬居所相距甚遠一些,畢竟男女有別。”
“在下明白。”二哥應道,轉身來雙手撫摸著我的肩膀,輕聲說:“阿鸞,你先在這安頓一下,二哥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二哥你放心去便是。”我應聲答道。
二哥望著我輕輕一笑,眼中有些許不放心,但似乎也不知道要怎麼跟我交代,他轉過身去衝著修蓉姑娘輕聲說道:“煩請姑娘帶路。”
“先生客氣了,請隨我來吧。”
我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空曠青石板長道上。偌大的院落,如今只剩下我獨自一人。
我自然是想到了阿青。
我急忙跑出去,空曠的長街上沒有半點人影,我舉目四望,只見這裡的院落圍牆從外面看起來樣子也都相差無幾。
我心中有些慌亂,朝著方才來的方向一路跑去,一邊跑、一邊四處張望,尋找方才與阿青匆匆分別的馬廄。
可是跑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
我也只是從一間又一間朱牆灰瓦的院落,跑到了另一座朱牆灰瓦的院落罷了。我又不敢像在草原上一樣高聲呼喊阿青的名字,只能一間又一間地駐足觀望。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背後剛突然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一怔,急忙轉過頭去,看見身後不遠處,一身落拓長衫,單手掛著酒瓶的錦師傅,醉意微醺的樣子望著我。
我望著他,一時間沒敢說話,想起方才在馬廄的一幕,低下頭去不敢看他那總是醉意微醺的眼眸。
他慢悠悠地朝著我走過來,一身酒氣漸漸地逼近來,最終他在我的面前停下來,望著低著頭的樣子,久久才言語道:“方才那個把你帶走的油頭粉面的小子是你什麼人?”
我想他如此形容的定是二哥了,便低頭支支吾吾地答道:“錦師傅說的那人,應該是我的二哥。”
他突然蹲下身來,粗糙的手指輕輕第摁住我的下巴,把我一直低垂的頭慢慢地抬起來,一雙彷彿被撥開迷霧的澄淨又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那他把你送給公主,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我不懂他說的意思,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不知為何,我從他的眼中察覺到了與二哥同我說起這事時,同樣惆悵滿面的神色。
“你找阿青?”他突然輕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
“像你這樣的丫頭,既然進了平陽府,就應該仔細綢繆自己以後的出路……為何偏偏去糾纏那個傻子?”他的聲音很輕很淺,似乎沒有了在馬廄時候初見的銳氣,帶著淡淡的悵然若失的意味,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
我望著他的眼睛,淡淡地說:“那錦師傅知道阿青在哪嗎?”
他抬眸忘了忘我,嘲諷地一笑:“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不懂。可聽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不想懂。”
“呵……掩耳盜鈴。”
“只是不杞人憂天。”
“牙尖嘴利。”他輕輕鬆開我的面龐,落拓不羈的臉上浮現一抹輕笑,站起身來,揚起袖子指著路盡頭的一處分岔路口示意道:“前面那個彎朝西邊走,第三間瓦房後面,你要找的傻子就在那裡守株待兔。”
我一聽到這話,也顧不得他言辭中的嘲諷,還有那聲不易察覺的嘆息。即刻道謝,趕忙朝著他指的方向跑去。
此時此刻,我心中只想著要怎麼樣見到阿青。
我徑直順著錦師傅指著的方向,一路極力奔跑,裙角在風中獵獵作響,望著一座座灰色瓦房的盡頭隱隱約約已可以辨認而出的馬廄。
這條路彷彿突然間被拉長了,我望著那盡頭,彷彿那就是我要奔赴的歸宿。
我氣喘吁吁,似乎已經看窺見了那個清瘦的身影。
他倚在馬廄之下,夕陽灑在他身上,為他青色的布衫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就如同我第一次與他在草原上相遇時候,他清俊的眉眼落入我眼中,讓我再無暇去顧忌其他。
他就是我的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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