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憂璃小嘴微張,難得的,臉上清冷的表情淡了些許。她有些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孩,半晌才開口問道。
“你說是穆鐵心讓你來找我的?”
藍尉犁差點以為她會一直這樣沉默地站下去。
“是的,小姐。”藍尉犁點頭,依舊微抬起頭看著她。
她神色微斂,不再說話。印象中穆鐵心跟她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當真像他的名字一樣冷血。將她一個人留在這深冷的穆府內宅,十三年從不過問她的任何事情。
開始她以為他只是不會表現出來,他對她還是關心的,哪一個做父親的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可是後來她就知道她錯了,他從不曾把她當做他的女兒。即便有一次親眼目睹大房和三房的人合起夥來欺負她,他也只是賞了個冷眼給那些人之後,將她拎回她自己的房間,責令她沒事不要出去。
那冷漠的語氣,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沒有關愛,沒有擔心,那是記憶中他唯一一次對她講話,八歲的她卻將它完完整整的刻在了腦子裡,他的神態,他的冷漠,一輩子也不敢忘!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穆憂璃的眸子上也染上了一層冷意。
她無所謂地轉身,走進醉花亭,若無其事地坐下,手裡把玩著桌上的杯具,“說吧,我很好奇,我那日理萬機的好爹爹所為何事?”
自動忽略她語氣裡的嘲諷,藍尉犁跟上去不動聲色,“鎮國大將軍的意思,讓穆小姐你跟我去一趟大漠,他有事找你。”
話音剛落,穆憂璃便出聲拒絕,“不必了,你去跟他說,穆憂璃認識的人都在臨溪這裡,大漠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想以身犯險。”
大漠是穆家軍的駐地,穆鐵心在駐地除了少有的幾次回京,一待就是十三年,哪怕是順便過來臨溪,也只是交代一些事情給爺爺,沒有她什麼事。所以,大漠是他的家,穆憂璃難過地想,他的家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藍尉犁抱拳,臉上有些無奈,“軍令如山,還請小姐不要讓末將為難!”
“末將?!”像聽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你是他手下的人?”
藍尉犁姿勢不變,眸中閃過一抹剛毅的神色,“正是,藍京是家父,末將九歲跟隨將軍出征,如今已經過了五年了。”
“五年?”在後一句話的衝擊之下,穆憂璃忘了追問藍京是誰。“這麼說來,你十四了?比我還大一歲?”
很顯然,被一個小自己一歲的姑娘上下打量,對於他來說不是一件應該覺得舒服的事,藍玖卿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看來你們在大漠過的日子也不見得多好,還沒有我長得高呢。”穆憂璃起身上前走了幾步,用手比了比兩人的高度,輕笑出聲,“你只夠得著我的耳朵。”如果穆府其他人在,會看到他們最不待見的大小姐此刻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雖然也還是淡淡的。
藍玖卿尷尬地後退一步,倒不是因為自己被嘲笑,而是他們靠的太近,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體香讓他覺得有些面紅耳赤。
穆憂璃怔了怔,頓覺無趣,又走回到石凳旁坐了下來。
“穆小姐還是儘快跟末將走吧,趕路需要時間,將軍催得緊,我們需要儘早動身。”
“你不必白費力氣了,我與穆鐵心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穆憂璃起身從另一邊出了亭子,準備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