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所在的是一個人口十分稀散的村落。
零零散散的人家分佈在小山的各個角落,家家戶戶幾乎沒有挨著的,彼此交通都靠著隱秘崎嶇的山路,食物交換都靠兩三天來一趟的貨郎。
平時除非必要,是很少互相串門的。
所以婆婆雖然與人交好,並且一直一個人獨居十分可憐,卻葉門可羅雀,只有逢年過節才有人遠道過來看看她。
她自己也很少出門,但這時候顧慮到一條人命,而且沈紹安人生地不熟的,少不得她這老太太得去村裡大夫家走上一遭了。
老婆婆身子骨雖然還硬朗,但腿腳畢竟不靈便,山路更是不太好走,她用最快的速度一來一回,回到農舍的時候也快到傍晚了。
村裡的大夫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沈紹安一邊敬佩他為了救人辛辛苦苦奔波過來,一邊擔心他這副老眼昏花的樣子究竟靠不靠譜。
老大夫沒有管他那麼多,進了門見到病人,就將自己手裡的藥箱擱下,移步到床邊把起脈來。
等了半晌這大夫也沒有說話,沈紹安急哄哄的問道,“還請您給個定心丸,我媳婦這傷勢嚴不嚴重,能醒過來嗎?”
老大夫目光奇異的看了他一眼,沈紹安不明所以,他搖了搖頭,將手收回來,然後慢吞吞開口。
“這姑娘的傷勢已無大礙,至於什麼時候能醒,估計也就是這兩天了,小兄弟不必太擔心,老夫帶了些草藥過來,待這姑娘清醒,熬製成湯,一日兩次讓她服用,不日便可大好。”
沈紹安一顆心落了地。
老大夫留下了草藥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老婆婆忙留住她,“丘哥等等。”
老大夫停住了,老婆婆便要折身往自己房裡去。
沈紹安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見老婆婆有要去給老大夫拿診金意思,他忙攔住,“怎麼好意思要婆婆給,我這身上應該還有些值錢的東西,待我找找,權且交給大夫您當做診費了。”
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到了先時的定情玉墜,忙又放回去,又摸了半天,才侷促的掏出來一個香囊。
老大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困窘,十分不在意的大笑出來,“小兄弟不必找了,老頭子看病不收診金。”
老婆婆也哈哈笑出聲。
“丘老哥看病從來不收錢,我這老婆子也不是要給他錢的意思,只是前幾天在山裡尋到了好些藥材,順路帶了回來,這時候剛好讓丘老哥帶回去。”
沈紹安只能囧囧的看著老婆婆出了屋子又進來,抱了一堆藥材,大多是普通的藥草,夾著些成色不錯的靈芝,老大夫笑呵呵的收著了。
“那老頭我就先回去了,再有事你打發這小兄弟過來找我就是了,你也一把年紀了,別盡在山路上折騰。”
老婆婆就賠笑,“這孩子不認路,再說我這身子好著呢,不怕折騰。”
老大夫出門前意味不明的看了沈紹安一眼,然後讓老婆婆留步,又一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沈紹安琢磨著那眼神半天沒琢磨過味來,撓了撓頭,又回房繼續陪著媳婦了。
他第二天是被人踹下床的。
上一刻還在睡夢中吃著山珍海味砸吧著嘴,下一刻就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老婆婆的農舍裡自然不是大戶人家那種鋪了名貴木材名貴地毯的乾淨地面,沈紹安吃了一嘴的泥,呸呸呸吐了半天,正想說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踹小爺,抬起頭就撞進了邱素芪風雨欲來的冷漠視線。
嘶……
他打了個寒戰,莫名的有點心虛。
小心翼翼的開口。
“媳……媳婦?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