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舉的身上血汙盡染,四下溝溝壑壑的甚是駭人,他的面龐已難分辨,唯獨一雙眸子還炬明如星。
此刻他也不清楚是否應該後悔,或許~,如果自己心思淡一些就能避開這機緣的戲弄了,然話又說回來,在這亂世若不窮思算計又怎能活下去?
只著實是料想不到的,太后怎麼就悄無聲息的入了宮?又怎麼會去內藏呢?
手中長刀只是機械的揮砍,刃口翻卷亦鈍如磐石,而手臂早就麻木的沒了知覺。
不過,憑藉一身武勇他仍僥倖的活著,但也只是勉強活命而已。
可身旁的將士就沒這般好命了,死亡的悲鳴在腦海中迴響,一聲急過一聲也從不停歇,馬舉再不敢瞟覷,他怕只一眼,就會丟掉搏命的勇氣。
九仙門,背靠此門已成破釜沉舟之勢,到底是生途還是絕境卻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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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突士昕統領兵馬只顧廝殺,其實這內裡的蹊蹺他漸也品出了些味道,神武軍起始的慌亂無措並非作假,喊冤聲,辯解聲亦不絕於耳,所以~,可能是鬧了些誤會吧。
但事已至此,都已是殺紅了眼的,貿然停手恐遭反噬,而旁人去死總要好過自己沒命。
於是吐突士昕只作不聞,反正太后也未出言制止,且神武軍本就私離駐地形跡鬼祟,便是誤會了又能怪的了誰?
不過倒是有趣呢,這群漢子一面頑強抵擋一面仍拼命的想要逃出宮去,呵,逃吧,逃吧,只一牆之隔,難不成牆外就能變換了天地?
——
九仙門終於還是開了。
烏泱泱的潰軍潮水般擠了出來,身後的追殺應是一頓,便又接踵跟上。
吐突士昕遮了遮眼簾,視線豁然開闊後他有些恍惚,咦,怎麼門外好似佈列著一隊軍馬?
咚,咚,咚。
心臟猛地竄跳不止,眼睛也瞪的有如銅鈴,吐突士昕深怕是自己看錯了,急匆匆舉起手狠狠的揉弄起來。
待再睜眼時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嘶,那是~,那是馬元贄?
一肩高的抬架上端坐一人,也只見這一人坐著。
那人略歪著頭,衣冠雖是散亂狼狽但神態仍如過往那般的桀驁。
是啦,還是那權傾天下的神策中尉做派。
將視線放低些,楊欽義就交手站立在一旁。面色極是輕鬆怡然,嘴裡好像還不停說著什麼,從他微仰著的頭來看,該是和馬元贄在說笑。
這二人怎這般和睦了?
再稍前些,喝,那是馬公度啊,是深受天子信重並召之隨扈的馬公度,而這人也剛好轉過了頭,衝著身後說了些什麼,倒引來一陣爽朗張狂的笑聲。
再一旁,是大唐的逆臣,太尉,神武軍大將軍陳權。同樣的遍身鮮血淋漓,也同樣的在笑著。
這幾人何以湊在了一起?
還有~,天子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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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公度得見九仙門轟然開啟,當先衝出來的人馬丟盔卸甲極是狼狽,而身後似還有追剿,這讓他徹底定下心來,此等情形料是不至無力施為。
只是要怎樣行借刀殺人之計呢?
陳權先前言說欲要勸降,自己確可以順水推舟。但是身後那兩人,或者說至少是那馬元贄一人,又要如何恰當的,不動聲色的將其誘至戰局除掉呢?
大腦在飛快的思索,身後卻傳來悉悉索索的交談聲,被擾了思緒的馬公度有些煩躁,轉過頭一看,原來那兩人正談笑風生不亦樂乎。
“呦,馬公公倒是比先前看著強健呢,聖人賜下的丹藥也果真不凡,馬公公,九仙門開了,您再稍候片刻,待咱家把這些個賊人驅散了便送您回宮醫治。可惜咱家實無公公一般的威德,又不及陳太尉仁厚之萬一,不能使賊稍知斂戢,若是馬公公出首,定是能速平此亂吧”?
不知是馬公度的小意奉承說到了心裡,還是鄙夷的無可附加,馬元贄聞言放聲大笑,就連陳權也側過身子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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