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舉和魯滔二人就在這大樹下旁若無人的持著酒壺自飲,看過來的目光自是不少,方才就連鄭光的身影都是閃現過。
“你挾持了鄭光”?馬舉砸吧著嘴,又是灌了一口後重重的砸下酒壺粗聲問到。
“呵呵,你瞧,如今你我尚能對飲,所以那許是誤會吧?不過方才真是好生驚嚇,我在國舅身側都擔心其為箭矢所傷,嘖嘖,也不知是哪家的箭手,本事太粗糙了些,真該好好操練一番呢“。魯滔將舉到嘴邊的酒壺輕輕放了下來,略傾了身子笑言著。
“我在長安也算是交遊不淺,大唐南北兩衙都有些相熟的。便說那南衙,雖是聲名不堪其功不顯,可能人亦是不少的,聽說這徐州的陳長史身側便多是南衙之人。而今徐州可是風光的緊,王智興後也有二十年了,現今又現了威風,我輩武人雖立場不同刀槍相搏,但也難免心嚮往之。說句犯忌的話,莫說是我了,便是馬公公亦是如此的。來時馬公公曾言,陳權陳度之可謂之豪傑。只可惜如今因國事不得不戰場廝殺,倒是寒了心意呢”。
馬舉相貌甚為粗魯,但這言談中的機鋒半點不缺,魯滔也是不由感慨果然能混出名堂的少有無用之人,心下也更是小心起來,生怕為其尋了言語中的差錯。
“唉,你我匹夫也,倒也不欲像那貴人般耍弄話術,不妨直說了吧,馬將軍尋我何事”?魯滔撓了撓頭,也減了笑意,沉聲問到。
“恩,倒也無事,我不探究你是何人,既是我心下有些猜度。如今我等在這雪山之上,國舅兵強馬壯,你我自是瑟瑟然。今出征徐州,神策軍騎卒難用,所以這戰事恐難為之。至於魏博是何打算我就不知了”。
“大唐亂藩多了,多武寧不多,少武寧不少。呵呵,且這都是貴人的事,我只願好生飲酒作樂,當然了,你我領兵也是要仔細些,莫讓人取了性命呢”。馬舉舉起了酒壺伸了過來,等著魯滔的回應。
“我只陪少郎君遊玩,這國事也是管不上的,亂藩,哈哈,天下首亂魏博之人正與將軍共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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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即刻把這信送到長安,務必要送到天子手上”。鄭光聽著左右的彙報臉色越發黑了,神策軍和魏博的人攪在一起,還是言談甚歡,這怎會有好事,有心再出去親看個究竟又恐為人譏笑。於是方才還在思索著如何遣詞造句,如今也是顧不上了,草草的幾筆寫完便交予親信。
“加派人手,仔細盯緊了,莫要生了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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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權心事重重的回了泗陽,先取了劉鄴的家小方才上路趕往彭城。裴坦1的死對他觸動很大,忠臣歷朝歷代都有,大唐自也不例外,前世書本上那些捨身忘死的名字宛如一個個加粗的符號點刻著歷史。
這些個名字勿論熟悉與否都不免讓人心生敬仰。裴坦這個名字前世未見於書本,許是聲名不顯,或是碌碌無為。可就是這樣一個陌生人卻是陳權親歷的第一位忠臣,也正是因自己才丟了性命的忠臣。
那詩中所言:“白日自留名”。裴坦做到了,他的名字定會流書於史,而自己會留下個什麼樣的聲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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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泗水而上可至彭城,這條水路很是便利,但這還是陳權第一次走。之前取下邳之時因徐州本就新兵居多,又多有不習水性者,船隻也難齊備,為求穩妥當日也只好捨近求遠。可如今陳權已是無憂,下邳在手泗水自會通暢。
陳權並不知這個本是合情合理的決定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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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兵變帶來的恐懼深深的刻在每個人心底,敗者已丟了性命,屍首被草草丟棄,或會成為豺狼的美食,而勝者也在懼怕何時將遭了報復。
按武雋所言封堵泗水,死守城池是個穩妥的主意,也是僅存的辦法。
對徐州佛禁出逃的和尚來說降魔已成了唯一的要務,於是各自都是不厭其煩挨家挨戶敲打著門戶,聲淚俱下的訴說著徐州的慘事。
泗州本就信佛者為眾,泗州佛的名號更是海內鹹知,於是陳權還未行至便已惹了下邳百姓怨恨。
一家家的青壯彙集了起來,緊張又是亢奮的拿起了刀槍,因何而戰一時也是說不清,直到各世家難得和善的開了糧倉,普渡眾生一般放起了糧,這才明悟了,或只是為這口吃食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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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船行進的很快,浪花悶悶的拍打著船頭,陳權心中的抑鬱也減了幾分,現在他只想回彭城好生睡上一覺,將這世事之擾深藏於夢中。
陳權突然想到下邳城內的武雋在做什麼?這個因老道結緣的叔父該是十分歡喜吧。或許自己平日卻是刻薄了些,這之後該是好好尋個機會補償一番,畢竟沒有武雋的幫扶就取不下徐州。
不遠處的城池還是原先那般模樣,此前追憶呂布時只是粗略的看了,現今或有機會仔細的訪古。
“哈哈,展旗,兒郎們,我們回來了,稍後入城備齊酒肉,以慰今日之功”。陳權指著遠處的下邳大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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