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宥很是謹慎的領軍行進在山坳之間,不時的還要翻過一座座矮丘,翻山越嶺騎兵實在有些不便,行進自然也是不快,不過好在只剩最後一個山丘,據言雪山上的幾座鼎盛的廟宇皆位於此,而過了這雪山便是坦途。
疲憊不堪的王元宥突然想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就是為什麼這次遣派來的神策軍都是騎兵呢?
要知道騎兵在歷朝歷代都是金貴的很,大唐也不例外,即便是大唐馬政一貫還是得力的。
幾個月前馬元贄厚著臉皮在地方上偷摸的收颳了馬匹充入軍中,當時他可是連侍奉天子都顧不上的,此事宮中的內官皆知,由此可見騎兵於其何等之重要,那他又如何捨得放出兩千精騎呢?
況且徐州地勢起伏頗密,山勢雖然都是不高,但也並不算騎兵縱橫的好地方。
更讓他恐懼的是這番排程的深意天子不知嗎?就算天子不知兵事那滿朝的公卿呢?為何竟無人有異議?
所以這一仗怕是未出京便敗了的,想及於此王元宥停下了步伐,軟軟的跌坐了下去,身心俱疲讓他一時間失去了前行的力氣。
大唐怎會變成這般模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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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滔與鄭光在營中並肩而行,何全卿稍立於後,見到此等情形的人多有些詫異,這個大鬍子壯漢是何等身份竟敢越過何家五郎同鄭國舅並行?不過看著鄭光面如春風似無不快,也就遺憾的絕了上前呵斥以求討好鄭光的心思。
魯滔不時的打量著天平軍計程車卒自顧盤算著謀劃,鄭光為了迎接魏博軍已將營中軍士全部拉出來列陣,一面是不想弱了己方的聲勢,另外則是警惕著,魏博可是大唐的亂藩,誰知道會不會生了波瀾,而這萬人陣前至少自身的安全還是可保的。
也正是因這整齊嚴密的軍陣魯滔才放棄了突然襲殺的念頭,只能寄希望於稍後的議事。
突然間魯滔同立於前排的一個軍官對上了眼,心下咯噔一下暗叫糟糕。自己好像見到了熟人。
當初胡慶方於芒碭山截殺之後監軍府的殘軍為求穩妥就轉道天平鎮,魯滔作為軍中的旅帥曾經接受過問詢。幾個月過去了,魯滔早就忘了這事,更何況田牟轉任武寧,又是帶走了一些士卒,當日問詢者既是田牟遣派,那麼必定是親近之人,怎也不曾想今日會在此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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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目光相對都是一愣,那人眼底露出些疑惑,這大鬍子好似是曾見過的,心底忙翻著記憶,只一瞬眼神便猛然一震,這不是年初那監軍府的人嗎?怎會在魏博軍中?
“怎的,將軍可是有相識之人”?鄭光留意到身旁的魯滔忽停了腳步,轉頭望去便見了軍中一個營指揮正迷茫的和魯滔對視著,心中也不以為然,誰還不能有幾個故交,於是只淺笑的問到。
“大使,當心~~”。那營指揮忽然叫到,話音未落鄭光只聽錚的一聲,頸上便架上了一把刀,而持刀之人正是身側的魯滔。
“都莫動,若傷了鄭國舅爾等誰能吃罪的起?莫忘了天子只這一個母舅,速速退後”。魯滔拉過鄭光擋在身前,擋住正對自己欲射的弓箭,高聲叫喊著。
何全卿傻了眼,這又是什麼謀劃?見天平軍計程車卒如同猛虎般撲了過來何全卿也來不及問詢,心裡叫著苦也趕忙躲在魯滔身後。
“你這是作何?魏博要叛了嗎”?鄭光被拉的一個踉蹌,卻也不敢掙扎,頸上的刀刃冰涼中夾著澀麻,好似已割開了皮肉,一陣刺痛更讓涼意入了骨,便連這聲質問都彷彿被凍的凝結了。
“鄭國舅,你叫天平軍的將士仔細些,我不願殺人,可若是逼迫過甚那就莫怪我了”。魯滔又緊了緊刀柄,側目一瞟鄭光的頸上已開了個口子,血流沿著刀鋒滾了下來。
“你殺了我自己也是必死,放下刀,我保你無事,我是天子之舅,定不會毀諾”。鄭光又驚又怒,這般變故是他如何都預料不到的,早時還因魏博軍的來援多少生了些歡喜,可卻不料等來的是催命的兇徒。
“哈哈,能與國舅同死也算體面,況且還有這天平軍的萬餘名兒郎作陪呢,嘖嘖,這命何其之貴,於此死又何懼之有“?魯滔幾乎是哭嚎著咆哮起來,他自是不願死,可又能如何,現今只能挾持了鄭光以圖生機。他現在格外的後悔,後悔為何要貪圖功業上了這雪山。
天平軍計程車卒舉著刀槍層層圍了上來,魏博的軍士因這突生的變故也只能舉械自保,可面對著萬人也是膽怯不已,有心想退然去路已封,只好不停的叫罵著壯膽。
就這般兩軍對壘劍拔弩張,可除了響徹雪山的汙言穢語,也無人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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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山下有一隊軍馬前來,旗號神策軍,俱是騎卒“。叫罵聲中一個斥候小心的擠了進來,猶豫了一會才滿是糾結的彙報著,鄭光被擄,現在這等軍情報於他可還有用?
”你速速放下刀,朝廷大軍已至,勿論你是何人,意欲何為皆不能成事,我立誓不會怪責與你,恩,不如這般,我隨你下山,你自可逃去。便是不為自己也該想想這魏博的兒郎,這一干兒郎俱是好漢子,何以為此送了性命”。鄭光鎮定的說到,起初的慌亂後他已是安定了心神,既然這人不欲害了自己的性命,那麼事情便有轉機,神策軍的前來讓他尋到了機會,雖然他同天子一樣都視神策軍為仇寇,但是不得不承認神策軍確是大唐的強軍,否則也不會被忌憚如此。來者又都是騎兵,只要自己脫了險境再行追討也是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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