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此刻,聲音透露出來是無限的悲涼,教室裡沒有其他人,而她的觀眾是坐在臺下的兩位老人。
少女臉上是帶著明媚的笑意,但在無人窺探的角落裡,手卻在微微顫抖。她的面色略顯蒼白,眼眶裡有什麼落下來,一顆顆的。
許以辰怔怔看著,心髒狠狠被紮了一下。
她...又哭了?
突然間,他感覺眼前的安予星很陌生。
彷彿他們從未相識一般。
歌聲的結尾帶著微顫,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安予星轉過身將眼淚擦幹淨。
“怎麼了,星星?”坐在講臺臺下的外婆和外公一同問道。
安予星擦完臉上的淚,聲音輕飄飄的:“好聽嗎?”
“好聽,星星很棒。”外公和外婆鼓掌稱贊。
掌聲十分熱烈,彷彿在嘉許安予星精彩的表演。
外公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但為了來看外孫女的演出,還特意借來輪椅推著過來。
安予星擁住老人,頭深深埋在肩窩處,眼淚抑制不住地落下,低低呢喃出聲:“對不起外公,我真的盡力了,我明明是想要上臺表演給你看的,但是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對不起外公,對不起...”
她趴在外公肩膀上哽咽,哭得可憐極了,身軀小幅度起伏,彷彿一片隨時會離開樹梢的枯葉。
樓道很空寂,教室裡很冷。
外公撫摸著安予星瘦伶伶的後背,輕輕拍了拍,低笑道:“沒事了,乖乖在哪裡表演都很出彩的。”
“我原本...我原本很想出演...。”安予星抬起頭,倔強著不肯認輸,但初三的才藝表演已經結束了。
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
片刻,安予星擦掉眼淚,清了清嗓子說:“外公,你的相機呢?帶來了嗎?”
“帶來了。”外婆說著,從帆布包裡拿出了相機。
安予星:“我們就在教室合影一張,好不好?”
“好。”老人點了點頭。
外公已經沒力氣站起來了,只能靠著輪椅挺直腰桿坐直。安予星站在輪椅左側,外婆則是站在右側。
按下快門鍵。
至此,一張帶著寶貴紀念意義的照片永久封存在相簿裡。
—
外公是在十二月一日走的,那天,天空下了一場雨。
天空霧沉沉的,是入冬的第一場雨,悼念著親人的離去。社群不允許操辦殯禮,只好借住在表親一家的老院子。
安予星向學校請了七天假,在表親家度過了七天後,外婆又帶著安予星迴到小區住戶裡。
外婆比外公小十歲,但外公一走,短短的幾天裡外婆又老了很多。頭發已經全白了,如同窗外的銀雪,看不見一絲黑發。
客廳裡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要是在往常,外婆絕不允許家裡出現一點淩亂。
但此刻她沒有心情打掃。
又想到安予星還沒吃飯,便強撐著站起身去往廚房做了兩道簡單的菜。
安予星小口吃著飯,覺得索然無味。
家中的空氣中彌漫著從未有過的死寂。陽臺的花全都蔫了,幹枯的綠蘿葉瓣掉落一地。
外婆注意安予星衣服的袖口:“什麼時候脫線了?”
安予星轉動手肘翻看,“不知道,我也沒注意。”
外婆說:“先把衣服脫下吧,我給你縫縫。”
安予星脫掉外套,裡面還穿著白色低領毛衣,一陣冷風灌入領口。
怎麼回事?家裡開著空調,溫度設定與往常一樣,穿著也一樣,可放在以前不冷的,今天卻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