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沐晚春才看清自己的心:原來,他一直在她的心中,從未走開。只要他能平安地活著,那些愛恨糾纏的過往,她都願意拋開了,不再怨恨他,不再無視他。
林心蘭靜靜地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長條椅上,兩眼空洞地看著急救室的大門,就像一個沒有魂魄的木偶。
沐晚春勉強撐起身體,向林心蘭走過去。她拉住老人的手,淚水打在老人乾枯的手掌上。
“媽,我是晚春;我,回來了。”
聽到沐晚春這樣說,林心蘭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她。看著看著,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抬起手來撫摸著沐晚春的臉龐,顫抖著嘴唇,問:“你,真的是晚春?”
沐晚春撲進林心蘭的懷抱裡,不停地點頭,她已經不能言語了。
“好孩子,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們的晚春還活著,我還親耳聽到她叫我‘媽’了,那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林心蘭熱淚漣漣,她的猜測果然沒錯,沐晚春還活著,她只是換了一副面貌。
可是,有的人,即使換了一副陌生的面貌,她的人,她的心卻不會改變。哪怕只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還能走進心裡。
直到這個時候,林心蘭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見到“木蘭”時,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是沐晚春呀!
“回來就好,好孩子,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還能與你相識,就算讓我馬上死掉,我也能瞑目了,”林心蘭憐惜地替沐晚春拭淚,“怪不得墨翰他,會這樣對你;想來他,早就認出你了。晚春,這都是墨翰他欠你的,你不必心生負擔。墨翰他,不會有事的。”
聽到林心蘭這樣說,沐晚春的心更痛了,眼淚湧得更兇猛了。如果她能放下對夏墨翰的怨恨和執念,早日和他相認,他們兩人,何至於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夏華清、阿佩母子趕到醫院的時候,沐晚春和林心蘭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他們只是坐在一起,悄悄地流淚。
“墨翰怎樣了?他到底是招惹上了哪路神仙,才惹下這樣的禍事?我早就告誡過他了,做人不可太猖狂,要注意分寸注意分寸,他就是不聽!這才幾年呀,他就已經被暗殺過四次了!這樣下去,他還能有命嗎?”夏華清一來就在發飆。
聽到夏華清這樣說,沐晚春的心更緊了:她竟然不知道夏墨翰遭遇過暗殺,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也從來沒有聽外界有所傳言。
阿佩走過去,問林心蘭夏墨翰傷在哪裡,嚴重不嚴重。林心蘭則直接無視她的問題,和他們“這一家三口”。
“墨翰若是不在了,恐怕才會趁了某些人的心意吧。”林心蘭看著急救室的大門,說。
“心蘭,你是怎麼說話的?我是墨翰的父親,我怎麼會這樣想?”夏華清氣得直瞪眼。
“不是你,還能是誰?”林心蘭掃了一眼阿佩。
夏墨修連忙走到林心蘭身邊,寬慰她說:“夫人,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您放寬心吧,他肯定會沒事的。”
阿佩則甩給林心蘭和兒子一個白眼,過去把夏墨修給拉開了,告訴他說,出去給大家買點吃的,這麼一折騰,大家的肚子早就唱了空城計了。
夏墨修很快就買回來了一些吃的,可是除了阿佩之外,哪裡還有人吃得下。連夏墨修也跟在一邊,不停地合什向上天祈禱。
兩個小時後,急救室的大門終於開啟了,醫生告訴大家說:夏墨翰中了兩槍,一槍穿過了他的胳臂,一槍中在胸口。好在他命大,子彈離他的心臟,只差了半公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了。
聽到醫生這樣說,大家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下來了。
沐晚春則在心中對夏墨翰說:“從此以後,你,不欠我的了。”
手術後,夏墨翰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林心蘭趕走了那一家三口,只留下沐晚春和自己,照看夏墨翰。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夏墨翰,全身插滿了管子和儀器,沐晚春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湧出來。她抓起夏墨翰的手,與自己的手指十指交叉,她一邊流淚,一邊對夏墨翰訴說著這幾年她的經歷,她覺得,他能聽得到。
林心蘭則握著兒子的另一隻手,一邊落淚,一邊靜靜地聽著沐晚春的訴說。
從沐晚春斷斷續續的言語中,林心蘭知道沐晚春因為車禍,毀了面容,於是做了整容手術。此外,她還生下了一對孩子,是她和墨翰的孩子!聽到這讓人驚喜的訊息,林心蘭的心,早就百感交集,湧起萬千情緒。
“墨翰,你醒醒吧,我再也不恨你了;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你還沒有看過他們一眼呢!沐瀾長得很像我,現在的她,就和小時候的我,一模一樣;沐陽他,只要你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你的骨肉,因為他,就像是,就像是照著你的樣子,刻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