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剛給沐晚春泡上一杯茶,一位廚房裡做工的老媽子就在門外面喊叫了起來,吵鬧著要見沐晚春。
沐晚春讓劉叔帶她進來,問她什麼事。
那老媽子就哭喊了起來,說沐家已經拖了一個多月沒有開工資了,她們家裡就等著她的工錢吃喝呢,原以為是沐家一時週轉不開,沒想到,竟然艱難到這種地步了。這個工作,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做下去了。
沐晚春聽了,心中也是一驚:他們沐氏的傭人,很多都是老人了,大家都知道沐家的規矩,從來不拖欠傭人的工錢,逢年過節的還會提前開支,還有禮品和紅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沐家和沐氏已經這樣窘迫了,竟然連公館裡的傭人的工資都開不出來了。
沐晚春神色黯然,心中酸楚不已。她這一年來,因為心思全在夏墨翰身上,竟然很少回家,即使回來了,也不過呆一時片刻就走了。
如果她細心點,對沐氏和沐家多一些關注,這些事情,她絕對不會到現在才知道。
沐晚春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一張卡來,交給劉叔,讓他去附近的銀行取了錢,發給大家。
劉叔取錢回來後,沐晚春讓他把沐家所有的傭人都叫過來,發工錢。
人到齊後,沐晚春看了一遍大家,這才說:“大家都是沐家的老人了,沐家以前怎麼對大家的,我就不多說了。沐家現在是遇到了一些困難,所以有些人心裡難免會有一些想法。我都理解的。我對大家保證:只要沐家有我沐晚春在,就絕不會虧待了大家。但是,如果誰有更好的去處,不妨早點說出來,不要耽誤了好前程。我會按照舊例:給每一個離開沐家的人,多開一個月的工資。”
大家聽了沐晚春的話,互相用眼神交流。最後,沐家的傭人,想要走的,竟然有一半之多。那些願意留下來的,都是跟了沐家多年的老人。
劉叔給大家發了工資,並打發了那些想要離開的人。
晚餐,是劉叔親自給沐晚春準備的,都是沐晚春愛吃的菜。
看著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沐晚春心中很是悲涼,她看了一眼正在給她盛米飯的劉叔,說:“劉叔,加一副碗筷過來,你陪我一起吃吧。”
“小姐,這可使不得呀。”劉叔誠惶誠恐。
“劉叔,陪我吃飯吧,我一個人,吃不下。”沐晚春一想到曾經熱鬧的沐公館,竟然如此蕭條,就忍不住鼻頭髮酸。
在沐晚春的懇請下,劉叔陪沐晚春一起吃了一餐豐盛的晚飯。雖然豐盛,可是兩個人卻吃出了物是人非的味道。
“加加,還是不肯回國嗎?”沐晚春在飯桌上,沒話找話說。
“是呵,這個孩子!平日裡看著她不言不語的,可是很有心思和主見,她決定的事情,別人改變不了。她說國外有她想要的生活,不想回來了。”劉叔提起他這個女兒,就心酸。
“只要她在那邊過得好,就好。加加應該知道的,您老在沐家,一切都好,所以,她應該不會太憂心您。”沐晚春寬慰說,“加加從小就是個要強的人,雖然話少,可是行動力強。我以前就覺得,她肯定會有所作為的,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
劉叔聽了,心中舒展不少:“是呀,我沒有能力給他們母女更好的生活。加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她自己付出的努力。作為父親,我很愧疚。”
沐晚春不再說什麼了,她怕再引起劉叔一些不好的聯想,影響了他的心情。
“劉叔,這段時間沐氏艱難,可是沐家的傭人的工資,難道雲姨,也開不出來嗎?”沐晚春轉移了話題。
劉叔嘆氣:“哎——以前,這筆錢都是由夫人撥付給我的,由我來打點沐家的一切開支。可是,從上個月起,夫人說,說她跟著別人一起買了點股票,一時套住了,沒有現錢,就一直拖到現在……”
沐晚春低頭不語:雲姨一直守著自己的小金庫,多方打理,又是買股票又是買黃金的,這些年下來,怎麼著,也小有積蓄,墊付傭人們一兩個月的工錢,竟然都拿不出來了嗎?還是說,不肯拿?
沐晚春問劉叔:“劉叔,這些年,雲姨手頭上,一直不寬裕嗎?”
劉叔錯愕地看著沐晚春,半響才說:“小姐,這些事情,我哪裡會知道呢?只是,夫人畢竟也還年輕,經常要出入一些酒會宴席什麼的,免不了要買一些珠寶首飾,衣服包包,這些東西,都是要燒錢的,又沒個盡頭。”
沐晚春點頭,劉叔說得沒錯。像他們這樣的富貴人家,哪個每年不需要置辦一些行頭來充場面呢?何況,雲姨又是父親的續絃,又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她的心裡大約是需要一些外在的東西,來填補吧?
吃過晚飯後,沐晚春打包了為雲姨和父親準備的晚餐,開車去了醫院。
提著打包的晚餐,沐晚春直奔父親的病房。
就在沐晚春握著門把手要開啟房間的一剎那,她聽到了病房裡傳來了雲姨的哭泣聲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