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這學期剛入職兩個月,不知道安姒平時如果有課的話會住教職工宿舍,但是沒課的話會回家,平時看她沒課也經常出現在c大,以為她常住宿舍。
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出了紕漏可不好。
原本她不打算在家裡吃了,但是今天恰好是端午節,安夏言在公司忙著客戶交付不能回來,一家四口本來就缺了一個,她這再一走,家裡更沒有過節的樣子。
怕引起傅青書情緒波動,安姒只好三口並倆把飯吃完。
安媛今天情緒似乎也不高,桌席上傅青書給問她舞蹈室最近招生怎麼樣,話重複了幾遍她都沒聽到。
傅青書到底還是氣了,把碗一推,“你們兩個是我的祖宗嗎?過一個端午節,一個一個給我臉色看。”
“媽,我沒有……”安姒長睫垂下,遮掩了眼底的情緒。
“沒有?”傅青書挑眉,“那你給我笑一下看看?”
安姒頭垂得更低了。
安媛見狀忙起來,挽著傅青書的胳膊,“媽,我剛才沒注意聽你說什麼。你也知道,舞蹈室剛開,最近忙得我頭都疼,壓力好大。不是故意惹你不高興的。你也別說姒姒啊,她也不想這樣。”
傅青書眉頭蹙了蹙,最終什麼也沒再說。
安媛給安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走。
安姒時間實在緊急,比了個“碗筷等我回來唰”的口型,匆匆出了門。
夾了本聖經,杵著手杖,帶著她出門必帶的兩樣東西,坐上了地鐵。
一路上,安姒都很惹眼。
九月的天氣,她穿了件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柔軟的黑發被一個碎花大腸圈鬆鬆垮垮紮在腦後,背了一個米色托特包。
即便是最普通的打扮,仍然擋不住安姒成為眾人中最奪目的一個。
不是因為她的漂亮,而是因為她的手杖。
有了手杖之後,安姒走路穩了很多。多年而來,這根手杖似乎已經長成她身體裡的一部分。拄著手杖走慢步的話,不仔細看是看不太出來她腿部的問題。
然而因為趕時間,安姒走得急,步子快。
露出很明顯的坡。
好奇的,探究的,同情的,各種熟悉的目光比比皆是,“嘖”聲更是頻頻出現。
安姒熟視無睹,順著平常的路線,準時到達直通c大的出口。
可能是因為為了趕上這班地鐵走得太急,可能是因為上午沒用手杖上了一趟二樓,這會兒右腿膝關節處隱隱作痛。<101nove.大門口,見時間趕得正好,停下步子,準備站著原地緩一會兒再走,耳膜卻被口哨聲尖銳刺響。
幾個大學生正踩著滑板從慢行道一路滑沖下來。
<101nove.大門口這段距離是一截坡度較大的下坡,不受控的滑板下行的速度非常快。
安姒本可以抬腳挪開,但是不知怎麼的,6年前的畫面迅速在腦海中閃過,並且切成慢鏡,每一個停留點無限放大。
腿重如千斤。
要緊關頭,安姒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呼嘯的風從耳邊擦過,夾雜著少年身上熱烈的汗腺氣味。
預想而來的沖撞並沒有發生,一股很大的力量扯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後拽開一步遠的距離,避開了那三五愣頭小子組成的滑板隊。
風再次吹起她的頭發,碎發打在安姒蒼白的臉頰上,卷著一股夾著皂莢的特殊檀木香撲入鼻孔。
竟同6年前的氣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