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平時這個時間,她大概正在宿舍和舍友聊天鬥嘴,或者在圖書館熬夜看書。
她特別想回學校,想她的舍友,想躺在她那個吐槽了無數次的床上,她想她的小床,想宿舍那種破環境。
她不想跟一個陌生人上床,她害怕。
此時形象都顧不上了,江糯再也忍不住哭出來,像是被拋棄的絕望的小孩。
她蹲在角落裡,李冕站在她面前,掃了她一眼,眼底沒有半點情緒波瀾,像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風景,彷彿把人嚇哭的不是他。
他收回視線轉身進了洗漱間,水流聲和洗手液的味道彌漫,過了片刻李冕雙手潮濕的出來。
他背對著江糯站在桌邊抽了濕紙巾擦手,他擦的很認真也很耐心。
彷彿比起她的眼淚,他擦手更重要。
李冕毫不掩飾他性子中的狠辣,惡劣,沒有溫度。
他擦了兩遍,空氣裡都是淡淡的酒精味,擦完把紙巾扔到了腳邊的垃圾桶裡,才轉過身看向她。
她還在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隱約可見的抽泣哽咽聲,她整個臉都埋在膝蓋裡,烏黑柔順的長發垂下來遮住側臉,白皙的耳廓哭的紅紅的。
李冕沒什麼表情的坐在對面沙發上長腿交疊,一隻手搭在靠椅上,百無聊賴的轉著火機,看著對面角落裡的江糯。
耐心等了一會,她還在哭,整個人縮在角落裡縮成小小的一團。
“江糯。”李冕拿火機敲敲桌子,“我們談談。”
江糯沒應聲。
“江糯。”李冕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很淡。
江糯依然沒反應,連姿勢都沒變。
李冕看了她幾秒,毫無預兆的抬手摔了桌上一支花瓶,瓷器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霎時間碎片亂飛,瓶子裡的水流了一地,洇濕真絲地毯,瓶子裡的梅花躺在地上像失去水的魚。
江糯被這聲音嚇的縮成一團,驚恐的抬起頭,她面前不遠處白色瓷瓶碎了一地。
她抬頭看向李冕,就看進了一雙冷漠幽深,壓迫感極強的的眼睛,那雙眼睛形狀精緻淩厲,眼尾微微上挑,弧度冷漠,看她的眼神極淡極冷。
江糯對上他的眼神心裡咯噔一聲,眼淚一下就止住了,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像是溺水的蝴蝶。
李冕坐直身子,探身看著她,“不想嫁給我?想離婚?”
江糯低頭,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李冕站起來,回來時手上拿了一份檔案,放在桌子上,曲指在上面敲了敲,“那就過來,簽了。”
“什麼?”
黑暗裡突然透出一絲希望的亮光,江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胡亂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站起來走過去一看。
離婚協議,白紙黑字,只有單薄的幾頁。
大概內容就是,三年後他們自動解除婚姻關系。
落款處已經簽好了李冕的名字,他的名字和字跡都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漂亮又淩厲。
“我沒有強迫人的習慣,也不喜歡被人強迫做事。”李冕站起來開啟側面的立窗,窗外一株白色臘梅,冬夜的涼風卷著窗外的花香吹拂進來。
李冕偏頭看著窗外的臘梅,聲音冷淡。
“合同存續期間我不介意你在外面玩,只要別鬧到明面上,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