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深吸一口氣,眸中閃過惶恐,嘴唇抿得死緊,分明是一副強撐的姿態。
“ 什麼信?”
“將鐘大人叫進宮的那封密信!”
唐瓔不欲與她多費口舌,直言道:“那封信,是你趁我昏迷時偷走的罷!”
此時的她已然怒極,抓著九孃的袖口便道——
“我雖然不清楚你偷信的意圖何在,但你可知,那封信是錦衣衛從鐘大人府中搜出來的,原該上交給大理寺,卻被本官中途截了胡,用完還是要還回去的,若有遺失,本官死最難逃!”
唐瓔這話說得有些偏激了。
那封信只是謄本,真本仍在大理寺,是以她若將信弄丟,死罪雖不至於,卻會牽連聲譽。
她前幾日留宿南陽宮的事兒早已在後宮傳開後,不日便會傳到前朝,屆時,她與天子的關系將不再是秘密。誠然她從未想過刻意隱瞞,卻不願讓黎靖北難做。
是以她故意將後果往嚴重了說,以讓九娘警醒。
九娘聽言果然慌了,瞳孔大張,哆嗦著嘴唇,幾乎有些語不成調——
“寒英,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害你的……”
唐瓔靜默地打量著她,只是須臾便有了結論——
她並未撒謊。
信確是九娘偷的,可她卻並不清楚那是一封什麼樣兒的信,更不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唐瓔嘆了口氣,銳利的眸光陡然變得落寞。
“昔日在維揚,在青州府,我曾不止一次地承諾過你,定會竭盡全力,讓天下的貪官越來越少,而你......”她頓了頓,聲音略微有些失望,“不是說信我嗎?”
——章寒英,我信你。
那是她的承諾。
回憶起當年的事,九娘掙紮了片刻,還是自老夫人的繡枕下拿出了那封信,垂眸遞給唐瓔。
“大人請看。”
唐瓔開啟信封,舉起信紙藉著室外的天光比對了一會兒,確認是原件無疑。
為防人偽造,她特意在信紙的右下角蘸了一點兒黑墨,又塗了一層淺淺的松油,如今墨跡松香俱在,且氤開的痕跡與之前的一致,不由鬆了一口氣。
而眼下的疑問是——
“為何盜信?”
九娘依舊沉默。
唐瓔也不慣著她,眸色一凜便厲聲道:“不說是麼?來人!!”
兩名官差應聲而來,對她抱拳行禮,章大人。”
唐瓔指了指眼前這個面色僵白的女子,冷聲吩咐道:“此人心術不端,涉嫌偷盜,爾等立刻著人嚴加看守!未得本官允許,不許讓她踏出太醫院半步!!”
聽言,官差恭聲應了聲“是!”,而後轉去屋門口守著了。
唐瓔上前幾步,繞到床塌旁,對著老夫人的屍身雙掌合十,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又將九娘拉到一旁,附耳狠聲道:“你下藥暗害本官,我本該將你送去京兆尹府,聽候審訊,然本官念在利芳、老夫人的面兒上不欲與你為難。”
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清寒的秀面上透著漠然。
“此劫未渡前,你且在太醫院待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