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尾音透著嫵媚,深邃的狐眸中湧動著前所未有的蜜意,勾魂攝魄般,似要將人看化了。
唐瓔被他瞧得臉色發燙,頭頂是男人灼熱的氣息,貼著她的臉頰噴灑而下,被她吸入鼻腔,又渡進喉中。
昨夜親吻時,兩人也如現在這般交換著氣息,然而情動時的纏綿,可遠比此刻激烈。
望著男人飽滿的朱唇,唐瓔忽就想起了昨夜的激吻。
那根豔紅的舌頭,有如靈蛇般兇狠,一下下吮吸著她的唇瓣,隨後意猶未盡般撬開雪齒,直將她的舌根攪得麻木。
思緒遊走間,不由渾身僵硬,耳根亦泛起薄紅,不敢再看眼前之人,驀然挪開了眼。
眸光一轉,卻見男人的眉梢、羽睫、墨發、衣衫上不知何時皆已蓋滿了雪,漫天蔽野的,襯得他周身氣息愈發冷銳,眉眼如畫,身材修長,如松枝掛雪般堅毅挺拔。
天子乃習武之人,行軍時櫛風沐雨,日曬雨淋,自幼練就了一副銅筋鐵骨,天生比別人耐寒。
唐瓔被他用寬厚的氅衣裹在懷中,頭埋在他熾熱的胸肌前,凜風刮過,竟也不覺得冷,身上卻有些不大舒服。
黎靖北這個家夥,看似面目妖冶,豐肌弱骨,一副建安城隨便哪個公子哥兒都能調戲一把的模樣,實則精猛如虎,孔武有力,十分具有欺騙性。
昨夜過後,唐瓔渾身痠痛,腰身綿軟無力,骨頭似要散架了般,到了此時腿都還是軟著的。
她算是看出來了,黎靖北就是隻吸人精氣的魅狐。而她,就像那被榨幹了精力的窮書生,明知此狐危險,屢屢想要抽身,卻又在狐貍精高超的魅術下一次次繳械投降。
天光尚未破曉,雪路愈發難行。
男人的腳步十分平穩,一深一淺紮在雪地裡,懷中的唐瓔幾乎感受不到任何顛簸。
黎靖北每走幾步路便會戀戀不捨般低眸看向懷中的女子,彷彿她隨時都會離去。
唐瓔吸了吸鼻子,視線無意間再次掃過男人飽滿的紅唇,思及方才的綺念,不由一陣羞窘,索性將頭埋進了他的大氅中,閉眸假寐,只是顫動的長睫依舊洩露了她的不安。
她原以為如此便算躲過一劫,然而……
男人的目光卻有如實質般黏在她的臉頰上,一動未動,深邃而炙烈。即使閉著眼睛,唐瓔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須臾,她終於忍不住了,赤紅著一張臉將頭埋得更深,小聲嘀咕道:“陛下別看了……”
話音方落,頭頂傳來一陣低醇的悶笑,由於震蕩太大,連帶著男人渾厚的胸腔也跟著一起顫動。
天光拂曉,細雪紛飛。
有輕盈的吻落在她的耳廓,夾雜著冰柔的雪,似羽睫般撓得人心癢。
恍惚間,她聽見黎靖北輕答了句——“好。”
雪還在下,唐瓔靠在男人胸前,枕著他結實的臂彎,聽著他磅礴有力的心跳,腦中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疑惑——
她與黎靖北,如今是什麼關系?
昨夜過後,黎靖北未曾跟她提起過,她也就沒問。
他知她心中之志,亦知她不屑被“給你名分”之類的承諾所捆束,是故才不發一言?
而反觀她自己,世事無常,人心難測,經歷過諸多起伏後,她並非要求每段感情都能善始善終,每個男人都能對她守心如一,卻還是忍不住關心——
此刻的他們......究竟算什麼?
唐瓔隱約記得,昨夜雲雨方歇,黎靖北似乎問過她一句——
“你對阿木爾是什麼感覺?”
饒是心中已有答案,意識卻依舊沉浸在無邊的快意中,無暇他顧。
待她徹底回過神來,張口欲回,卻被他猛然打斷,鋪天蓋地的吻撲簌而至,阻絕了她的回答。
那一刻,他究竟在害怕什麼?
雪越下越大,人潮聲也越來越近。
聽聲音,似乎已經快到朝陽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