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玉容仙姿,晶潤的薄唇近在咫尺,低眸吐息間勾魂奪魄,說出口的話卻淬著陰寒——
“你們之間若有舊情,昔日書院再遇時,定會再續前緣。”
他靜默地望著窗外的寒雪,若有所思般,噙笑的狐眸陡然變得鋒銳。
“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也不如朕有毅力。”
所以——
他配不上你。
後面的這句話黎靖北雖未明講,沉默卻足以說明一切。
他與他,一個受身世所宥,一個被權力所壓。久歷風塵,皆是身不由己,受制於人,卻從未殊途同歸。
他們之間比的從來不是誰先遇上,亦或是誰先被她喜歡上。邂逅是朦朧的,相戀是短暫的,能將她留下的,唯有耐心和長情。
夜色愈來愈濃,喜燭燃燒過半。
不知是南煙館的氛圍太過曖昧,還是黎靖北撥出的的氣息太過灼熱,唐瓔忽覺一陣心悸,呼吸驟然變得紊亂。
低眉一掃,竟連手心也滲出了薄汗。
莫不是燒還未退吧?
她抬頭望向黎靖北,卻發現他的狀態也不太好,白皙的玉面赤紅一片,鼻息間的粗重清晰可聞。
男人的手擒著她的小腿肚,掌心滾燙,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香汗如注,狐眸似鈎,男人專注地凝望著她,眸中隱有侵略之意。
唐瓔有些害怕,忍住“砰砰”直跳的一顆心,將額頭上的冰袋就著黎靖北的胸口往前一扔,試圖從外在幫他降溫。
冰袋有些硬,砸到黎靖北堅實的肋骨上,疼得他悶哼出聲,身上的熱意卻絲毫不減。
唐瓔無法,方想起身再取一些過來,門口傳來短促的敲門聲。
“哪位?”
“——李公子,有人找。”
是吳媽媽的聲音。
聽到“有人找”三個字,二人頓時變得警覺起來。
跳船是偶然事件,南煙館也是他們意外尋得,此地偏僻荒涼,方圓十裡內杳無人煙,有誰會認識他們?
唐瓔清了清嗓子,神情立刻變得沉肅起來。
“敢問媽媽,找我們的人是……”
吳媽媽:“不清楚,像是建安來的公子哥兒,說是什麼‘婧娘’的恩客......”
聽得“婧娘”二字,黎靖北臉色一黑——
黎珀這個死東西,多虧了他,“婧娘”如今豔名遠播,竟在這荒郊野嶺的地兒都有“恩客”。
久未聽到答複,吳媽媽顯得有些不耐煩,輕“嘖”了一聲道:“你們去不去啊,不去我要閉店了。”
她是就個賣鴨的,眼中向來只有有錢的女人和姿容絕佳的男人。外頭那公子哥兒又不好男風,任那‘婧娘’如何貌美,同她又有什麼關系?
唐瓔倒來了興趣,挑眉看向黎靖北,“去看看?”
此番“恩客”上門求見,定是在前堂瞧見過他的容貌,若是置之不理,反倒更容易出事。
黎靖北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遂只能黑著臉答應了。
為防萬一,臨出門前,唐瓔還特意將漿洗過的官袍穿在了棉服裡頭,隨後安撫般拍了拍男人的背。
“走吧!”
甫一邁出房門,便有一股涼風襲來,唐瓔忽覺身上熱意驟減,頭腦也跟著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