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安問陸羽:“那怎麼辦?方姐姐要是見不到單將軍,那不是更難受?”
“是啊,所以我在想辦法呀。”陸羽撓了撓頭,又說:“晚上再說吧,晚上說不定就有辦法了。”
言溪安神色古怪的看著陸羽,看了好一會,才說:“大叔,騙人是不對的。”
“放心好了,到了晚上,肯定就會有辦法的。”
“行吧,我相信你。”言溪安想了想,又說:“晚上我要跟你一塊。”
陸羽笑道:“跟我一塊做什麼?又不好玩。”
“看你怎麼把單將軍請出來啊,你可不許不帶我。”
“行,晚上帶你出來。”
……
今天下午,陸羽沒有去放羊,是言溪定和蘭搖芳去的。對言溪定來說,只要能和蘭搖芳在一塊,讓他做啥似乎都可以。而蘭搖芳呢,也不咋明白“男女有別”這回事,整天跟著言溪定村裡村外,山上山下的到處亂跑。
陸羽做晚飯,魚肉蔬菜樣樣都有。
晚飯很早就做好了,但吃飯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因為方華茹一口氣睡了三四個時辰,等她醒來,天已經全黑了。
晚飯方華茹吃的也不少,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她很緊張。
吃了飯,又休息了一會,方華茹終於忍不住問陸羽,要去什麼時候哪裡見單田方。
陸羽說現在就能去,不過去的人不能太多,除了他自己,其他的男人都不能去。男人身上陽氣重,就算是晚上去到墳地,逝者的魂魄也不一定敢出來。
言溪定當然很不情願了,但聽了陸羽的解釋,他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留在家裡。蘭搖芳本來是要去的,又架不住言溪定的一直用誇張的形容去恐嚇她,最終還是把她嚇住了,並且在她心裡留下了一個“鬼魂很可怕”的概念,於是也留在家裡,陪著言溪定。
今天是三月十一,天氣很好,掛在天上的一輪殘月很是明亮。
陸羽啥也沒帶,香紙炮燭一樣都沒準備,空著手,領著方華茹言溪安和方大榮的媳婦去了祖墳山。
天氣很好,山上一點風都沒有。
到了單田方的墳前,方華茹又忍不住坐地痛哭起來,她越哭越兇,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悲涼。
其他幾個人都看著方華茹哭,沒有去勸他。
哭了好一會,似乎連眼淚都已經流乾了,方華茹才在她母親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方大榮媳婦替女兒擦乾了眼淚,又問陸羽,是不是該叫單田方出來了。
陸羽點了點頭,又叫她們幾個都站後些,離墳遠一點。
等方華茹三個退到離單田方的墳三丈開外時,陸羽又轉頭叫她們捂上耳朵,他要開始“叫魂”了。
“叫魂”這個詞流傳很廣,意思也幾乎差不多,一般是說生人受了大的驚嚇,容易丟失魂魄,那時候親人就得幫他招魂,以復其精神,《楚辭》中《招魂》篇,即與此俗的關。
但陸羽的這個“叫魂”和尋常的不大一樣,他是要叫來已死之人的魂魄,讓他們現身,與活人見面。
陸羽心裡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將單田方叫出來。
見言溪安他們都捂好了耳朵,陸羽張口猛喝了三聲:“單田方、單田方、單田方。”叫聲響亮如炸雷,又短促有力,嚇了身後的三人一大跳。
“單田方、單田方、單田方……”這是回聲,回聲悠遠綿長,越飄越遠,越來越低,在這荒山的夜色下,聽在耳裡,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三聲過後,好長一段時間,什麼都沒發生。方華茹幾乎有些按捺不住,要開口問陸羽了。
而陸羽又開口了,他這次只喊了一聲,抬頭朝天空大喊:“單田方!”
這次的喊聲更響亮了,山林裡許多已入睡了的鳥兒都被驚動了,紛紛拍打著翅膀衝出林子,飛上了天空。
這次喊聲還是沒有引起任何變化,陸羽停了一下,又喊了起來:“單田方,你快出來,你快出來。”
這一次的喊聲並不響亮,但奇怪的是,言溪安她們三個聽了,都是身體震了一震,只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全身血液急劇流動,又似乎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陸羽的喊聲牽引著,正要往外逃竄一樣,感覺很不舒服。
這奇怪的喊聲似乎還是沒有引起什麼變化。
陸羽正要再喊,他剛張開口,忽然又愣了一下,接著閉了嘴,回頭對身後的三人輕輕說道:“出來了。”
“出來了?單將軍出來了麼?”方華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陸羽倒退了幾步,走到方華茹身前,頭也不回的對她說:“單將軍出來了,你可以去見他,但是不能見太久。”
方華茹很激動,激動地連似乎呼吸都不會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口急劇起伏,又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單將軍在哪呢?”
“就在前面。”陸羽忽然伸手快速的在方華茹兩邊肩膀上各輕輕的拍了一下,又說:“你去吧,去到他墳前,他就在那裡,我們在這邊等你。”說完,想了一下,他又說:“你會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