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樂面露難色,“北狄太後決心和她的亳城共存亡,反倒激起了亳城將士的血性,那亳城現下圍得如同鐵桶一般,遞了降表又沒法炮轟,長安的使節來之前,只怕誰也見不著那太後。”
而且,長安的使者帶不來北狄國主,估計北狄也不會善罷甘休。
長安的情形他也聽說了,有沒有得談,還得看楚王如何。
北狄太後,可真是個厲害的女子。
“慕家鳳昭,可真是個厲害的女子。”陛下坐在謝應祁榻邊,幽幽嘆道。
“蒔墨,你是看見的吧,那麼厚的一沓單子,都是大婚所用吧,她都要一一過問,卻無人能幫忙分擔,唉!”
陛下長嘆一聲,“哪家娘子的婚儀不是父母操持,偏偏我家這個,先帝早早去了,母後又頂不起來,阿兄也是個指望不上的。”
說得渴了,陛下把小爐上熬給謝應祁的雪梨湯喝了個精光。
喝完又嘆一口氣,“命苦的慕鳳昭,遇見的都是沒用的男人。”
陛下重重一巴掌拍謝應祁手背上,一詠三嘆,“怎麼有人能三番兩次受傷要她傷心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計。”
連著三天了,陛下聽了長公主的話,每天都來謝應祁跟前念山音。
詞不重樣,堪稱驚才絕豔。
陛下渾身治國理政的才思全散給謝應祁了。
“朕這一把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可這準駙馬瞧著比朕還撐不久,阿音把婚期訂在上祀節了,她可說了婚儀可得有個能陪她一同走完全程的駙馬。”
蒔墨從旁補充:“這駙馬可只要活著能走的,不拘姓甚名誰。”
陛下說累了,就著蒔墨的手站起來,“去看看珣兒,抄書有什麼勁頭,讓他去操持姑母的婚儀去,別叫他姑母累著了。”
陛下主僕轉頭的那一瞬間,床上那人的手指頭蜷了蜷。
不過陛下轉去綺繡樓,卻撲了個空,綺繡樓灑掃的小宮女畢恭畢敬地回稟說,小殿下被長公主帶走了。
主僕兩個齊齊抽了一口氣。
只能踏著雪返回紫宸殿去,“陛下,您要去看看嗎?”
“不去也知道他們究竟去做什麼了。”陛下的臉色比前段時間好了許多,有了些許血色,不像要翩然而去的謫仙了,反倒更加高深莫測。
“阿音嘴上說著壓著北狄的事容後再議,背地裡什麼也放不下,若非她授意,大渝北線上也不敢一天一個摺子飛回來,這事她看得可比自己的婚儀重。”
陛下沉吟片刻,“蒔墨,你去尋青蚨,將她手裡負責的長公主大婚的那部分事接過來,叫看著長公主多休息些,莫太辛勞了。”
北狄太後是個虎毒不食子的,自然甚好,她若一腔子野心,再來兩發火炮也能燒淨那野心。
蒔墨低低應了。
結果候在綺繡樓前的是霜蟬。
“陛下。”霜蟬行禮問安,“有位娘子與陛下心有靈犀,已經在替殿下操持婚儀了,殿下命婢子前來,叫陛下避嫌。”
霜蟬自從上次被前主子點破了身份,頗有些無懼無畏,將大不了一死寫在臉上,哪怕對著陛下,也敢照著主子的口氣轉述。
她還對陛下道:“還有一件事,殿下說,陛下務必幫她完成。”
霜蟬手裡的那枚紙船,被他轉交到陛下手裡。
陛下看著紙船,眉頭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