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晨與老臣透露,她想命楚王為駙馬都尉,召他入京,攪亂這朝堂渾水。”
陛下瞠目結舌。
那日午食,是他們師徒三人最後的時光,也是這樣一碗鴨花湯餅。
陛下嚥下一隻面兔子,對謝應祁說:“朕當時念著你,沒一口否決阿音的提議,也疑心她是不是收到什麼風聲,甚至都想到是不是你遞了什麼暗信給她。”
結果都不是。
是長公主慕鳳昭,將她兄長的安穩看得比自己一生的幸福要重要許多,就那麼順理成章地想到了手握重兵的謝應祁,僅此而已。
“是韓太傅拼命勸阻,因為他覺得你心思深,不是個會被姻親擺布的郎君。”
陛下拿謝應祁黃黃綠綠變來變去的臉色下飯,有滋味得很。
“還有一重原因,太傅只私下說給朕聽,沒敢讓阿音知道。”
陛下忍俊不禁,也不弔他胃口,和盤托出,“太傅說,你若真成了駙馬都尉,無論家室相貌和智計手段,裴度都不是你的對手,叫阿音與你日日相對,難保不會為你心折,只怕女生外嚮,得不償失。”
太傅還說,男歡女愛的事兒,沒人說得準,寧肯小心,不可僥幸。
如今看來,太傅不愧是太傅,真是有先見之明。
“便是那位太傅,害我與阿昭蹉跎多年嗎?”
那位太傅他亦有耳聞,自己孤身一人,也見不得旁人得個好姻緣。
“謝應祁,這事朕本來是想帶進棺材裡的,你假作不知,給老太傅留些面子,看在他一語成讖的份上,善待他些。”
阿音說自己親恩負盡,他又何嘗不是,他的兩位授業恩師,一位怒他不爭,進京亦不願相見,另一位還在路上,此生不知還能不能見。
他這一生,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謝應祁一個。
他放心不下的小妹和太傅,都要交託給他照顧了。
“陛下第一天認識我嗎?長公主睚眥必報,難道臣下就是寬宏大量心胸開闊之人嗎?”
謝應祁三兩下喝光了湯餅,“陛下放心不下誰,只管自己廣施恩德,多加庇佑,臣下一門心思鑽營尚主呢,旁的什麼也顧不得,什麼也不在意的。”
“臣相信雍州牧還想盡法子趕回來呢,他或許會願意替陛下看顧所有,陛下且等著他吧。”
謝應祁行止有度,好好行禮之後才退了下去。
陛下舉了半晌的勺子才放了下去,不再勉強自己做出個胃口大開的模樣。
艱難忍耐的咳聲也再控制不住,鮮血隨之噴湧而出。
袁大夫正端藥進來,見狀忙用金針刺xue,替陛下止咳順氣。
連刺八個大xue才勉強止住。
陛下平複許久才能重新開口,“袁大夫放心,阿音嘴硬心軟,她不會真的夷你三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