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夫從醫經驗吩咐,不會被私人情感牽動丁點兒,沒半刻鐘便將謝應祁的傷口重新裹了一遍。
長公主胳膊輕輕撞了撞謝應祁,謝應祁朝袁大夫頷首,“有勞袁大夫了。”
“謝郎君好歹保重自己,從前我阿爺給您看傷時便說過,要您好好保重,不然——”
謝應祁出聲打斷她,“無礙,都是皮外傷,多養兩日便好了。”
袁娘子的嘆息聲,在場三人都聽得分明。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袁娘子忙道:“藥爐還煎著藥,我去看著火了。”
袁娘子慌不擇路。
長公主倒是想去送一送,但是沒能站起來,她投鼠忌器,怕扯到謝應祁的傷口。
“謝應祁。”
“你騙我,你說鹿鳴坊只剩你我兩個的。”
長公主想錘他的神色不加掩飾。
於是謝應祁又道:“齊家將你逼到這種地步,你要坐以待斃嗎?”
長公主重新將那冊書拿起來,不緊不慢道:“此刻我是甕中之鼈,除了束手就擒引頸就戮,好像也別無他法。”
“那你怎麼知道,做局的人是齊大?”他見齊大,從沒帶過二郎,也一直避人耳目。
“二郎從前在軍中做過斥候,探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況且齊二哪能有這個腦子。
“與虎謀皮,還險些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你後悔了嗎?”
長公主語氣平平,但目光森森,視線從書冊移向謝應祁,種種細節都在昭示,她只想聽到一個答案。
“後悔了。”真心話,謝應祁終於不箍著她的手了,轉而輕碰她的臉,“讓你擔心了,不過才三天,你瘦了好多。”
長公主的眼色愈加森然,“所以不是後悔以身犯險了是嗎?”
謝應祁顧左右而言他,“陛下會力排眾議保你嗎?”
長公主也先言其他,“袁大夫說她阿爺曾與你說過,不好好保養,便會如何,所以她這個沒能說出口的如何,究竟會如何?”
謝應祁沒想到被他繞了這麼多個話題,竟然又被阿昭繞回去了,一時有些語塞。
他故作輕松道:“醫家為了讓病患警惕,總是要說得嚴重一些,實在不必憂心。”
“謝君壽,我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
謝應祁聲音小了下去,“袁先生說,若是傷情反複,有天不假年之患。”
他也是大意,沒想到齊二真的有膽子射殺阿昭。
當時哪顧得上那麼多,身體先於腦子作出了反應,而當時,滿腦子只想著不能讓阿昭受傷。
所幸,她沒事,他也大難不死活了下來。
既然活了下來,賬就要好好算算的,謝應祁語氣裡一片肅殺,“哪有殺人者裝無辜的道理。”
哪怕這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