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持軟劍挽了個劍花,“雖說都是袍澤兄弟,且褚某人並非託大,目中無人之人。但還是要說上一句,除我之外,都不過爾爾。”
若是沒有血海深仇,定是個鮮衣怒馬的明豔娘子。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李棠瑤也吃完了,撞了下慕鳳昭的肩,“這性子,與你可真投契。”
長公主輕輕撞回去,“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在她殺了柳家主之後支開了珣兒。”
即便他草菅人命,裡通外敵,死有餘辜,褚隨安殺他,合乎律法,那柳家主也是慨然赴死,可他畢竟還是珣兒的外翁。
若是珣兒記著這份恩怨,褚隨安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好過。
可這樣眼明心亮的娘子,不該結局潦倒。
但是——
“那麼褚帥將這些泛泛之輩都掌控在手裡了嗎?”
不凡的褚帥挑了挑眉,“有些個不入流的法子,不敢汙了長公主的耳朵,但可保無後顧之憂。”
長公主也不追問,只道:“那本宮再給你添一重保險。”
撤下飯桌後,三人轉到沙盤旁去。
“褚帥預備何時先發制人?”幽州有防禦,北狄如何想進攻幽州,都不是易事。
與此相對的,幽州軍想要偷襲北狄,也困難重重。
僵持之勢一旦打破,幽州境很長一段時間不得安寧。
若是能一舉震懾北狄,叫他們龜縮起來舔舐傷口,才是最好的。
可她對幽州境和北狄皆不熟悉,還得看褚隨安怎麼說。
褚隨安隨意地在沙盤上劃拉著,百無聊賴似的。
女子細長的手指被曬得黢黑,半綁的綁帶上面露出了滿是傷痕的指腹,這是一雙飽經滄桑的手,完全瞧得出為了練就一身武藝吃了多大的苦頭。
這樣的努力與拼命,是她不需有的,卻是褚隨安必須有的。
“長公主說上一重保險,是怎樣的保險?”察覺到長公主在瞧她,褚隨安收回了手,端正起來。
長公主歪了下頭,有些俏皮無辜的模樣,“這個嘛……”
“殿下!末將來遲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藍副將掀簾而入,笑呵呵道:“沒錯過什麼吧?”
藍副將聲如洪鐘,離他最近的褚隨安首當其沖,率先捂住了耳朵。
藍副將一身遊俠裝扮,長髯都要和頭發一般長了,邁步先撩簾,瞧著拖沓得很。
“這才幾月不見?藍副將竟潦倒至此,莫不是離了本宮,西北軍連軍姿軍餉都拿不出,要你出來做遊俠養家餬口了?”
藍副將大咧咧一笑,將自己破破爛爛的襖袖子捲起來,露出完好的袍袖,“殿下又打趣,咱們西北境是屯田軍,軍資不豐也不至於打家劫舍去,不過末將這回卻是奉了淳于將軍的令打家劫舍來了。”
他朝著褚元帥叉了叉手,“褚元帥,我們將軍說了,打劫北狄所得,西北軍可是要分一半的,您背靠礦脈,咱們西北軍可沒有。”
褚元帥被藍副將嚇了一跳,訥訥稱是。
藍副將又轉向長公主,再次行禮,“殿下,聽說您將楚王困在公主府,動了殺心,老藍厚著臉皮替他求個情,那俊俏小郎君,殺了多可惜,您好歹收他當個面首也便夠出氣了。”
藍副將濃眉笨拙地挑,暗暗遞眼色給長公主表示與她同意立場。
這臉色他見過,想去酒肆胡喝的時候都是這般裝著精明遊說淳于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