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誰,也知道阿音為何保著他。
陛下又是一聲嘆息,“你去問阿音吧,她既然將二郎派到你身邊,你若問她,她應當願意告訴你。”
這也是楚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每回想起來,心頭倒是百轉千回地能咂摸出些甜味兒來,“滿朝文武,她倒是肯信任我。”
陛下睨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要是將你從前為她做過的孤注一擲荒唐事與她說一說,她會更信任你。”
楚王卻不以為意了,“這種事,只有在兩情相悅時說起,才更情濃,此刻提及,與挾恩圖報有什麼分別?”
他自幼所學,生平所見,都不是叫他長成一個至純無暇的君子的。
可就事關慕鳳昭,他想坦坦蕩蕩,不隱不瞞。
慕鳳昭她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而他,縱然成不了這天底下最好的兒郎,也還能成為對她最好的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陛下會成為他這條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幫陛下一次已經不知在阿昭面前如何去圓了,而我已經幫過陛下兩次。”這和在慕鳳昭心裡被判斬刑有何區別。
陛下傳了晚膳,也不急於回內廷去了,還留楚王用膳。
“謝卿。”陛下一本正經道:“你想,若是這般阿音都能待你與旁人不同,不是更能體現你在她心中的位置,這難道不是更好?”
楚王拱了拱手,敷衍道:“臣領受陛下天恩,愧不敢當。”
“先帝子嗣不豐,朕只有這一個妹妹,先帝臨終囑託朕要好好照顧的。準你西北境一行已經是皇恩浩蕩,謝卿,你可與朕同齡。”
一把年紀四個字轉在嘴邊,沒說出口也能叫楚王看得分明。
陛下有心,晚膳全是揚州風味,推杯換盞之間,不免憶及舊事。
“你究竟因何心念阿音?難道就因為她從前寫信給朕,絮絮叨叨,讓身為獨子的你覺著新鮮有趣嗎?”
他自己的妹妹,他自然是看著千般好萬般好,可謝應祁,他甚至都沒見過阿音,何來的毫無緣由的歡喜。
“陛下,臣與長公主,本該是有婚約在的。”這事他從很久之前便知曉,可天家卻無人知曉。
“先帝登基之路雖平順,可各州府卻並不太平,永王隨州作亂直抵京師時,是臣父親勤王保駕的。”
先帝感念老楚王忠心,當即許婚,慕氏女與謝家子。
彼時許婚,也是為了制衡,謝氏封地已經加無可加,用這虛無縹緲的一紙婚書,哄住謝氏,再合適不過。
加之當時慕氏沒有嫡出公主,先帝自然沒有任何不捨。
後來,管彤公主踏吉時出生,被批命格貴不可言。
先帝反悔了,他不想承認這一樁婚事了,先帝一生都英明睿智,可就在這一件事上,昏招頻出,要麼是不準楚王進京述職,要麼是加徵楚地賦稅,一來二去,滿朝皆以為先帝動了要處置謝氏的念頭。
他阿爺什麼都知道,可什麼都沒法做,只能再不提從前那樁沒能昭告天下的婚約。可到底是與天家定契,先帝不發話,他也不可能另行結親。
所以他雖與陛下同齡,婚事卻耽誤了。
若是他不曾與慕鳳昭相識,他定會與先帝言明解除婚約不敢高攀。
可他見過慕鳳昭了,天家駙馬他不稀罕不貪圖。
但慕鳳昭的夫君,他想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