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要走嗎?殿下趕你走了?”不應該啊,這和約好的不一樣啊。
楚王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怕,阿昭會不願意他留在鹿鳴坊了。那他——
楚王嘆口氣,該善解人意地搬出去了嗎?
捨不得這個和慕鳳昭同住一宅的機會,可又怕她厭惡他。
果然人都是貪心的,總是渴求更多,從前他舍著一切求一個同她真正相識的機會。
如今相識了,又期盼著能做可以談笑交心的朋友。
謝應祁心底一聲嘆息,竟還有些羨慕二郎,可以一直陪在阿昭身邊,被阿昭關心保護。
長公主心情不好。
青蚨自幼服侍公主,只消一個眼神便瞧出來了。
公主回宮以後,一言未發,她便也不多言,安安靜靜地伺候著長公主梳洗更衣。
但心底還是有些擔心,長公主這般模樣,她三年前曾見過。
見公主在梳妝鏡前,久不回神,青蚨柔聲問道:“主子今日不順利嗎?”
長公主在鏡子裡看見了眉頭緊鎖的自己,“不是因為這個,青蚨,你去取些酒來吧。”
她應該是今日在胡玉樓酒喝得不夠,所以才心煩意亂。
長公主藏在宮裡的酒,都是頂好的貢酒,一碗冰鎮過的醉春眠下去,辛辣勁兒直沖腦門。
從來喝酒都是最忘憂的,可楚王那神色比酒勁兒更強烈地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小心翼翼,楚王怎麼會小心翼翼?
他不是什麼事都遊刃有餘嗎?
“青蚨,我是不是不該將楚王牽扯進來?”
“啊?”青蚨萬萬沒想到,她家主子今日這般,竟是為了楚王。
長公主兀自煩惱,若是互相利用,倒也不必煩憂了,可如果,楚王一片真意。
她倒不好辜負。
她此生已辜負過一片真心,怎麼能再去辜負另一片呢。
千杯不醉的長公主,越喝越煩悶,腦子也越發昏沉。
醉春眠一碗接一碗,直喝到晚鼓響起。
晚鼓響過最後一遍,坊門下鑰,戶門緊閉。
鹿鳴坊一地寂靜,只偶爾有一兩只貍奴從坊內穿行覓食,若是駐足細聽,都能聽到貍奴的腳步聲。
朗月疏星下,兩位小娘子鬼鬼祟祟在公主府院牆外比比劃劃。
一個在偷摸丈量高度,另一個已經提起裙擺躍躍欲試,像是在找合適位置準備翻牆。
窸窸窣窣的聲響,驚擾了覓食的貍奴,僻靜的巷子裡遠遠傳來細長喵嗚聲。
其中那位比劃高度的梳雙丫髻著水粉色襖裙的小娘子,許是第一回幹這偷雞摸狗的勾當,雖盡心盡力託著另一位梳單髻,著蔥綠色半臂衫並素色繡金線纏枝蓮破間裙的小娘子,但面上的惶恐出賣了她。
“殿——”怕暴露身份小娘子臨時改了口,悄聲問道:“主子,咱們有正門不走,為何要爬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