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不去同聖人複命嗎?”長公主的面色還不太好。
楚王揚唇,“等公主一同去。”
太子殿下注意到公主手中把玩的釵子,大驚失色,“姑母,你、你、你劃花楚家大娘的臉了?”
畢竟到了京裡,再動手揍儲君是要被禦史臺參奏的,況且今日她也沒心思上手了。
“欺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子,顯得你姑母有本事?去,拜見你阿爺去。”
長公主轉頭看向楚王,“楚王替本宮告個假,這興慶宮,本宮來過了,阿兄的心意,我領了。”
說罷鑽進了赤芾車內,叩響車壁,道:“回鹿鳴坊!”
車簾一閃,楚王擠進來,坐在長公主身側,在長公主開口前堵她的嘴,“陛下派給小王的指示,是接公主回京,得將公主領到陛下跟前才算辦好了這差事,公主不出席,便是小王辦事不力。小王孱弱,擔不起辦事不力的廷杖責,只得跟著公主走,求公主護一護。”
這一瞬,長公主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面前的楚王,全然一副女蘿攀木的低順姿態。
在此處爭論恐怕就走不了了,雀鳥釵在指間轉了幾轉,重新喊霜蟬,“罷了,走吧。”
霜蟬駕車如策馬,太子殿下還沒來得及爬上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赤芾車搖鈴遠去。
“殿下,奴奉聖人令迎您和公主到主殿用膳。”白皮幞頭小內侍叉手行禮。
太子殿下被捶打了月餘,天天騎馬暴曬,長眉黑麵,不笑時有了三分先帝的模樣,圓潤的臉隱隱有了稜角分明的架勢,看上去整個人都淩厲了一些。
“姑母舟車勞頓,已然病倒,孤作主讓姑母先回鹿鳴坊休養了,方才聽見花萼相輝樓上有動靜,先去瞧瞧。”
他方才聽到了咕咚一聲,這楚家大娘可別是存了什麼壞心思。
太子殿下同那內侍一起爬了半層樓,抬眼便是摔得不省人事的楚家大娘。
半層樓高,無血跡,應當無大礙,太子殿下飛速盤算著,此事定於姑母無關,姑母要修理誰,都是明火執仗,絕沒有這些背後的陰私。
太子殿下黑臉繃緊,心裡頭叫著乖乖,該不會上次姑母就是這樣被碰瓷的吧!長公主在楚妃之前可從來不打女人,連身邊的婢女犯了錯都沒挨過打。
他這樣想著,墨漆一樣深沉的眸子直視那內侍官,看那內侍官也是驚慌失措,這才抬手招來了侍衛,“這是何人?為何會在花萼相輝樓?莫不是刺客?先帶下去,容孤見過父皇再審不遲。”
侍衛是知道這是何人的,可太子又面色不善,一時之間躊躇起來。
“怎麼?”黑臉太子不怒自威。
侍衛們識時務地將楚家大娘架出去了。
鹿鳴坊在興慶宮正北,比從皇城到興慶宮近上許多。
“不知楚王何處下榻,可先送楚王一程。”京中沒有楚王府,管彤還真不知他住在哪裡。
“自是隨殿下回鹿鳴坊去,京城居大不易,還請殿下眷顧。”楚王說得坦然,倒叫長公主實在無話可說。
鹿鳴坊是大長公主送給管彤的生辰禮,寸土寸金的京城裡,鹿鳴坊一坊一戶,只住一位管彤長公主。
鹿鳴坊最初屬開國第一位攝政王,太祖幼子北辰王慕玦。
也就是長公主的曾祖父。
如世襲的王位一般,鹿鳴坊也這樣一代代成了傳承,傳到了長公主手裡。
“楚王也說了,京城居大不易,本宮收容了你,你該如何回報本宮?”長公主心緒上來,方才那被楚家大娘引出來的鬱氣倒是盡數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