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太爺跟著他們走南闖北,也盜掘了幾個油水很足的大墓,終於供給上了一家人的口糧,有時甚至還有富餘。
時逢亂世,什麼仁義道德都是狗屁!那時候不管是偷雞摸狗還是燒殺搶掠,只要能活下來喘口氣兒,人都敬你是爺,沒有人會在乎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於是太爺就靠這個過活了,至於後來與玄黃門鬧翻,脫離門派,那都是後話了。
總之,最後太爺與一個同鄉單幹了起來,立了宗派叫發丘中郎將,老了就把一身好本事都傳給了兒子,同時傳下來的,好像還有一本什麼書。
齊家就此成了盜墓世家,齊關洲他太爺爺、爺爺、爸爸都成了不同時期遠近聞名的盜墓賊。
我留意到吳祿提到“發丘中郎將”這個名詞,心說老爺子真講究,“發”在古文中就是“開啟”的意思;《易經》中“丘”指的就是葬俗中的陵寢;“中郎將”我沒記錯應該是西漢官名,這連起來的意思不就是“盜墓的武官”,這名號響亮!最早用這個名號的是曹操,好像是糾結手下盜挖古墓,得來錢財招兵買馬……這麼說,曹公豈不是成了他們發丘一派的祖師爺了?
盜墓這個事兒,擱在民國亂世來說,為了活命無可厚非,但放在解放後,就不是這個說法了。
建國後,由於官方對盜墓行為的嚴打,齊關洲他爹齊煜的生意也變得十分慘淡,平日裡碰到的盡是沒有油水的貧墓,或是壓根就一個也碰不到,只好在鄉間各處收收不值錢的古董老玩意兒,勉勉強強維持一大家子以及家中夥計的生計。
但是村裡人可不這麼想,說他們齊府沒錢,有誰會相信啊?他們只相信“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於是,羨慕嫉妒的情緒瘋狂蔓延滋生出許多複雜陰暗的負面感情來,無數惡毒的閒言碎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直剜齊家人的脊樑骨,每個齊家人都被牢牢釘在名為“盜墓賊”的恥辱架上。
但是,日子還是一天天捱過去了,畢竟,人不是那麼脆弱的動物,真正的衝突爆發點還是在那件事上。
有一天,幾個自稱玄黃門門人的傢伙突然登門造訪,齊煜也是驚奇不已,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們竟還能找到太爺的後代。
原來,他們是為了一個已經追蹤了好幾年的宋墓而來,據說裡面的金銀財寶數不勝數,夠他們幾個花上好幾輩子的了。齊煜不禁疑惑,這麼肥的差事,他們怎麼就找上自己分一杯羹了呢?
詳談之下才知道,他們最後追蹤到的地址竟然就在本村!所以這才想著找一個熟悉當地地形,並且能跟村民疏通好關係的當地人入夥,這才找上了齊煜。齊煜聽後,欣然同意他們的請求,準備甩開膀子大幹一場。這時他們還不知道,齊煜與當地人的關係早就勢同水火,後來當地人的介入更成了他的催命符。
翌日,他們透過各種特殊手段探測定位到古墓正是在土地廟正下方。於是當晚就準備動手,在土地廟裡面隔間不顯眼處打了個盜洞,齊煜和他同村的搭檔阿斌打頭陣下去探路。盜洞的位置不偏不倚,打得恰到好處,所以他們剛下去就正好落在這個墓的頂部。
他們一眼望去,腳下踩的都是一色清兒數不勝數的琉璃瓦,在一片昏暗和成年累月的灰塵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摩拳擦掌準備下去一展拳腳,任誰也沒有料到,這一下去,竟是萬丈深淵!
其實,具體發生了什麼吳祿也不是很清楚,貌似是行動過程中觸發了防盜機關:撬開棺材后里面的魂器、珠寶、官窯瓷、銅錢被他們搜刮一空,沒想到耳室裡的弩箭突然射出,九箭兩邊齊發、左右開弓,正中阿斌眉心,他當場斃命。同時周圍牆裡埋的白磷在與空氣的充分接觸下突然自燃起來,他們周圍燃起了熊熊烈火。
玄黃門的人覺得立即撤離,大家一隻破雲鉤勾住瓦簷準備往上爬,而齊煜卻沉湎於痛失搭檔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執意要帶著阿斌的屍體一起走,但形勢所迫哪有得了他,再不走他們倆都得葬身火海。
玄黃門領頭的心一橫,趁齊煜不注意,直接舉起榔頭把他給敲暈了,然後把他綁在自己身上向上爬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他脫離了火海。
齊煜懷裡揣的官窯青花從空中墜落跌得粉碎,大把的金銀硃玉也紛紛揚揚地摔進火海中化為了灰燼……
他們一行人灰頭土臉地從盜洞裡鑽了出來,玄黃門的人把齊煜扔在了土地廟就先行離開了,一來是害怕引起周圍的村民的注意,而更重要的一點卻是害怕擔責任。要知道,雖然從古至今盜墓一派在行動過程中人員損害不在少數,但是如今可是一條沉甸甸的人命,說沒就沒了,在別人的地盤上恐怕是不好交代,所以不如一走了之。玄黃門領頭人想:齊煜不管怎麼說都算是村民自己人,他們應該不會怎麼為難他吧,要是換我們被他們抓住了,那還不得被捉去點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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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玄黃門的人前腳剛走,村民後腳就領著民兵殺到土地廟來了。
原來,早在玄黃門登門拜訪之時,村裡嫉恨齊家的趙二牛就察覺到了,今夜悄悄跟著他們到了土地廟,找到土地廟裡藏的盜洞後,便對他們的動向瞭然於心了。這個趙二牛,平日在村裡就是個猥瑣且好吃懶做的漢子,覬覦齊家祖上置辦下來的田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就巴望著尋到齊家的錯處,好把他們的田地據為己有,只可惜齊家人平時做事滴水不漏,讓人鑽不到他們的空子。
終於這天,齊當家的昏了頭,敢在本村裡動起土來,這個天大的紕漏自然就這麼牢牢地攥在了趙二牛的手裡。
趙二牛仰天大笑感慨老天有眼,掐準了時間跑去報案說有人盜掘古墓。要知道在當時,盜掘古墓可是能被直接槍斃的,可見趙二牛真的對齊家下了狠手,要置齊當家的於死地。
趙二牛找到臨時駐紮在舊縣衙裡的軍隊頭頭幫忙抓人,頭頭當時正為剿匪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工夫搭理他,就隨便撥了幾個民兵給他使。趙二牛為了壯大聲勢又拉了幾個村民,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向著土地廟去了。
在土地廟裡,其餘人消失地無隱無蹤,只剩齊煜一個人倒在地下昏迷不醒。趙二牛等人惱羞成怒,就把他捆在了土地廟裡的鐵架子上,嚴刑拷打下齊煜終於幽幽醒來。然而,他醒了之後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嘴裡不斷大叫著阿斌的名字,歇斯底里卻完全不顧自己的困境。
眾人大驚失色,忙問他阿斌怎麼了,齊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裡反覆嘟囔著兩個字:“......死了......死了......”大家震驚無比,而趙二牛此時乘機煽風點火佯裝大怒道:“一定是你想獨吞挖到的寶貝,才對他痛下殺手的!”這話一出,眾人的矛頭紛紛指向齊煜,痛斥他叫他殺人償命,齊煜百口莫辯,數次情緒崩潰。
這時,趙二牛還在不停地逼迫他,逼問他寶貝的去向。村民和民兵聽到寶貝二字,眼睛都亮了起來,都想著分一口肉吃。齊煜有氣無力地說:“全毀了......全燒燬了......”但慾望刺激下紅了雙眼的眾人們哪裡肯相信,一致認為是他把寶貝藏了起來,於是一直折磨他讓他開口。
最後,眾人把齊煜折磨得不成人形,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不禁怒火中燒。於是幾個人一合計,惡膽向邊生,趙二牛道:“這盜墓犯本來就是該槍斃的,更何況這種罪大惡極的,不然我們幾個現在就把他宰了,就當做是為民除害!”於是,他們用那把殺過土匪的大刀剔穿了齊煜的琵琶骨,把他釘在鐵架上面,任由鮮血汩汩地冒出來,滴在地上匯成了一條血河......
再後來情況變得更加悲慘:一夜之間,齊家痛失主心骨,家裡的夥計和遠近親朋如樹倒猢猻散般各奔東西;受流言的影響,阿斌的妻女認定齊煜就是殺害阿斌的兇手,哭鬧著要找齊家人拼命;而更過分的還是齊家的宗族旁支,眼見著齊當家的孤兒寡母失了勢,竟還來個牆倒眾人推,霸佔了齊家的田產家宅,還帶著村民來把齊家主宅裡的東西搜刮一空,把齊當家的妻子和剛滿六歲的齊關洲淨身趕了出來,甚至不讓他們為齊煜收屍。
齊妻無奈,只好帶著六歲的兒子遠走他鄉,再也沒有回來過這片傷心地。
吳祿講完,輕聲嘆息一聲,補充道:“齊叔叔的屍體,最後還是我們家幫著收的。”
我悲傷得難以自拔,聲音哽咽著還想說點什麼,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誰?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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