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車開出城後,決定一路由雲杉、吳祿和我輪流開到終南山。
坐在車上,吳祿左右打量了一番就笑問我道:“你看我們一行人像不像年輕有為的老闆和他的未婚妻,帶著幾個廣東馬仔去談一個價值億萬的案子。”他說得眉飛色舞、唾沫四濺,猶如一個翻身把歌唱的農奴。
我們聽了鬨堂大笑,我前仰後合地介面道:“你小子瞧著才像個打手,老孃再不濟也是個總經理級別的軍師呀!”蜈蚣哥挑了挑眉毛,輕蔑地“切~”了一聲,我們就這樣笑著鬧著開遠了。
開出小鎮大概一天半的距離後,我們到達了一片廣袤豐茂異常的原野。齊腰高的野草像被水浸泡發脹般迅速蔓延開來使原野無限膨脹,有點甚至橫亙歪倒在來往道路上,荒煙蔓草叢生使正在掌車的吳祿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向前滑行,生怕一個不小心車就擱淺在了草堆灌木叢裡。
浪爺在我旁邊突然擰緊著眉頭,神色嚴肅地對我說:“二姐,不對頭啊!”聽到這話我心中一凜,其實我從剛才起就覺得有些異樣,他的話剛好點醒了我,我有點發熱的腦袋瞬間清明瞭起來。
對呀,在中國的人口密度名列前茅的省份,沒理由會有這麼大一片地荒著不見半點人煙吧!可當我們駛入這個區域的時候,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眨眼就消失乾淨了,如今方圓二十里竟然沒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不用說有房屋、田地、炊煙什麼的了。有的只是滿眼瘋長的野草,但是在這初秋的天氣裡,草何以長得如此茂盛?細細想來,確實感覺後脊一陣陣發涼。
我們兩互望了一眼對方發青的臉色,異口同聲地質問起蜈蚣來,為什麼導航把我們導到這種鬼地方來了。
吳祿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句:“我哪知道為什麼,走得就是這條路啊!”說著就撥弄起導航儀來,突然他像見了鬼一般嗷嗷大叫了一聲,眼睛死死地盯著導航儀一動不動,彷彿要把手中的東西生吞活剝了,最後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癟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道:“導航儀失靈了......”
我們所有人大驚失色。
“不可能啊。”吳祿依然沒有停下手上的操作,滿頭大汗淋漓地嘗試著復位,卻依然一無所獲。
我在一旁憂心忡忡卻要極力安慰大家,說道:“不要著急,可能就是出故障了而已,我們不能自己嚇自己,先沿著這條道走走看,一定沒什麼大問題。”
眾人點了點頭,重新發動汽車,緩慢地在荒野間滑行了一段。
我回頭望了望雲杉,稀薄的陽光帶著些許溫度落在他細碎的額髮和眼睫上,更加襯的蹙成小山的雙眉之間陰雲籠罩。
我覺得有點不祥了,支著手攏了攏身上的風衣,靜靜等待著什麼的發生。
我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幾分焦慮,不由自主地記起一些事情。以前在家的時候,常聽老人說起夏天少去土墳地掃墓,因為在夏天草木瘋長的狀況在田間墳地尤為嚴重,掃墓就猶如一頭鑽進了原始森林,灌木齊腰、樹影蔽日、走在其中就如同走在蒸籠格中一般,不消一會兒便以汗流浹背。那時候不懂這其中的原理,只覺得多想一下這種東西都不吉利,現在看來,墳地裡百草豐茂可能是因為什麼花圈紙錢、鞭炮皮香屑,甚至骨灰腐質在無形中都成為了極好的肥料......
我這個人,想的太多!負擔也就太大!看著車窗外閃過的一幕幕鬱鬱蔥蔥的景象,我竟然產生了某種不好的聯想。
時間一滴一嗒流逝在敲打著我們的心,接近日暮的時候我們終於看到了第一個除了我們之外的人影,頓時懸在半空中的心倏然落了地。那是一個佝僂嶙峋的老嫗,正辛苦地在不遠處的草叢中艱難跋涉,光線黯淡下來了視野就變得模糊狹窄了,所以我們在車上就只能勉強望見一個下半身伏在草間若隱若現的廖淡身影,彷彿原野上漂浮的一個鬼影。
還是蜈蚣反應快,他立刻翻身下車,雙手作喇叭狀向老婦喊話道:“喂哎~老婆婆,請問這裡是哪裡啊?”話音隨著風飄了很遠很遠,卻未收到半點回應。吳祿不甘心,又朝老婦嚎了兩嗓子,卻仍如一粒石子沉進了平靜的古潭泛不起半點漣漪。我們隨後都陸陸續續下了車,只見老嫗充耳不聞只顧悶頭前行,其狀態確實詭異,於是我們趕緊攔住蜈蚣,不讓他再發出任何響動。
我們隨後上來發動車子,亦步亦趨地緊跟在老婦身後,倒要看看她能整出什麼把戲來,我們社會主義接班人不信一切牛鬼蛇神!
就這麼跟著走了一段時間,我們每個人都緊緊地繃著心裡的那根弦。突然,坐在我身邊的尹小師妹招招手讓我將窗戶往下關一關,說涼風太襲人她怕小湯圓著涼。我把手往外一探,果然風拂過指尖的溫度變低了很多,我一面感嘆於夕霧的心思細膩,一面又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感覺跟著老婦越深入原野腹地,空氣越涼越稀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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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閉上眼睛支稜起耳朵細細聆聽,當關閉視覺功能時聽覺就可能變得異常敏銳。我細細感受了一下,竟真的感受到了一波一波如波紋般盪開的邈遠的歌聲,沒有什麼文字能恰如其分地形容我的雙耳聽到歌聲的那一刻的震驚!
我向他們反映了這個情況後,他們都先後發現了環境的異常變化,和那令人毛骨悚然到極點的荒野之聲,於是同時在心裡罵了句:“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