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手臂,在燈光下欣賞解剖刀反射出來的寒光,當刀身上映出全無感情更沒有半點情緒的眼眸那一刻,薄唇輕啟,在寂靜的房間裡哼唱無人知曉的歌——
“晃動的燈光
滴答的水聲
悽厲的嘶喊
回蕩於深夜中
神秘的呼吸
黑暗的漩渦
腐朽的靈魂
接受審判
在迷霧中被帶走……”
鋒利的刀刃落在屍體死白的面板上,於歌聲中毫不猶豫地將面板與肌肉劃開。
醫院的病房裡,蔡偉齊早已離開,醫生護士給他做完檢查後又重新給他進行輸液。
身體裡的神經一直在持續不斷的突突作痛,即使醫生給他用了止痛藥,卻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
無法減輕的痛苦彷彿並不僅僅來源於身體上的傷,更來源於精神和心理上。
眼看著時間在分分秒秒飛快的流逝,沈藏澤無法忍受繼續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什麼都做不了,因此盡管醫生反複強調他應該繼續留院觀察,他還是堅持要立刻出院返回撥查一線。
在強行徵得醫生同意並請護士給自己手臂上的槍傷換過藥後,沈藏澤忍耐著彷彿不會再消失的痛楚,換下了身上的病號服。
身上的傷一時半會都好不了,可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躺在醫院裡養傷,他必須要盡快回去局裡,不僅要重新審問閆晉鵬,還必須申請對馬上就要被檢察院起訴的羅英成進行再次提審。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事,尤其是,林霜柏提到的攝像頭。
在家裡甚至大學和局裡都安裝了攝像頭,是因為察覺到第二人格的存在,還是在出事前就已經懷疑另一個犯人就藏身於警隊中?
特意叮囑不要讓局裡的人發現,是因為只確定另一個犯人在局裡,卻無法確認真實身份嗎?
所以,讓他找攝像頭是為了讓他拿到攝像頭拍到錄影好確認犯人的身份?
未能想通的疑問在腦海裡徘徊,沈藏澤將外套披在肩上,還沒開始收拾東西就聽到了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進來的是王小巖跟周佑。
“沈隊。”王小巖搶在沈藏澤說話前先開口,“隊裡現在對林教授的看法有些分化,加上你去抓林教授卻中槍入院,很多人都很動搖,但我,我想說的是,我絕對相信林教授,也相信沈隊你的判斷。”
周佑也跟著大聲說道:“我也是!除非到最後案子告破,所有證明林教授是殺人犯的證據都是鐵證,沒有一絲推翻的可能性,否則,我還是堅信林教授不是兇手,更沒有計劃殺人!”
沈藏澤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兩名已經正式透過了實習期的年輕刑警,問道:“你們相信林教授和我的理由是什麼?因為我是隊長?因為林教授跟你們一起辦了幾個案子?”
王小巖搖搖頭,答道:“現在的確還沒有找到確切證據證明林教授沒殺人,我也的確不太能理解林教授為什麼要拒捕還開槍打傷你逃走,可我認為,在已經殺了不止一個人且計劃殺人根本就沒被發現的情況下,林教授沒有任何理由暴露自己;如果他跟潘時博是合謀者,因為某種原因兩人鬧掰,導致潘時博前來自首要捅穿他是犯人的事實,那麼潘時博完全可以直接指認林教授是自己的同夥,而不是那麼刻意的在我們面前說出林教授是林朝一兒子的事;現在所有所謂指向林教授的證據,在我個人看來,都有種刻意去證明林教授是犯人的違和感。”
“沒錯,而且我們去查了林教授在國外時發表過的論文以及其他文章,還去看了林教授出版的犯罪心理學相關書籍,雖然沒有辦法核實在國外警局工作時的具體工作內容,可是也基本能夠確認,跟各種犯罪分子打交道是林教授的日常,對查案時會使用的各種科技手段,林教授必然也很清楚,在這樣的前提下,以林教授做事謹慎的性格和能力,根本不可能留下那麼多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周佑補充道,盡管沈藏澤並未下達明確指示,可他跟王小巖還是在驗屍報告出來後立刻進行了針對性的調查,“我們承認,對林教授的信任存在一定的感情因素影響,但我們也並不是沒有任何依據就這麼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