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闖撿著地上的枯枝在樹下練習劍法,想象著面前是敵人,目光陰鷙狠戾,一劍一劍切過去,枯枝所掃過的嫩葉,盡出現深深的一道凹痕。
他野草出身,全憑一股子莽勁打贏的每一場仗,他特別想贏,生的慾望極其強烈,該勇就勇,該逃就逃。
他好幾次死裡逃生後,救回了諸葛青,有諸葛青在的仗打得也輕松多了,沒再遇見過必死局。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陳林看不過去,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古籍劍法,讓他學,逼著他學。
說來好笑,他一個大將還要受心腹手下管著,但是冷著臉的陳林也很可怕,江闖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便練了起來。
後來在戰場上,確實覺得殺人要輕松許多。
他還以為陳林驚嘆自己進步神速,是個學劍的好料子,都是在哄騙他,為了讓他練劍而已。
前世他好幾次不禁感慨,若是沒陳林逼著自己學劍法,那都撐不到把執玉救出去。
不過沒有諸葛青為他出謀劃策,他和執玉還是沒活下去。
盡管今生許多事都不同了,江闖還是要居安思危,反而越加努力練習劍法。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強身健體,練好肌肉,維持好這一身腱子肉,等執玉能看見後,讓他眼裡只看得到自己,別人全都瞧不上!
思及此,江闖又美滋滋起來了。
時辰到了,廂房門準時開啟,溫珏緩緩走出來,握著明杖卻沒拄,步伐緩慢,走了沒兩步就停下,直到江闖躥到他跟前。
沒等江闖說話,溫珏便淺淺笑了出來,像是如釋重負,江闖問他:“今天感覺怎麼樣?”
溫珏伸手攬上他的腰,點點頭。
知道他不便說話,江闖橫抱起他回去,只是走著走著總恍然覺得溫珏在盯著自己,低頭看下去,對上溫珏的眼睛。
他的雙瞳還是那樣茫然空洞,江闖便將喉頭的疑問嚥下去。
溫珏壓住滿心的激動,他現在還說不了話,再多的喜悅都無法言語。
白神醫說眼睛真的會慢慢好起來這種事,得等他的嗓子完全恢複,再一一告訴雲川!
江闖對此毫無所知,他不敢問白淵一句,白淵也懶得說。
等第三天清晨,溫珏再度被江闖起身穿朝服的動靜吵醒,他朦朧睜開眼,發現今天眼睛看東西似乎清晰了些。
譬如面前的江闖不再是一團的塊狀,而是稜角分明的色塊組成的,像是移開了眼前的一層霧。
雖然還是看不清,但對溫珏而言,已經是極大的驚喜。
江闖剛戴上官帽,回身看見他又醒了,立刻抱著他親了親,輕哄道:“再睡會兒,今天有沒有想吃的,我下朝了去買給你帶回來好不好?
對了!聽說今日書肆又有新書,等我下朝了去買回來!睡吧,等你睡醒,夫君什麼都給你帶回來!”
他坐在溫珏身邊,溫珏不聽他哄,固執不睡懶覺了撐著床起身。
距離近些,他看江闖的輪廓又清晰了些,怎麼看都覺得開心和喜歡。
他嘗試著張嘴發聲,發現嗓子不疼了。
江闖也很開心:“嗓子不痛了?看來前日買的糖還挺有用?”
溫珏也很開心,語色輕緩,說出來的話卻像一道天雷炸開在江闖耳邊:“雲川,你穿朝服的樣子真好看,下朝回來別換了,繼續穿給我看好不好?”
江闖本還笑著,待腦中過了一遍他說的內容後,尚存的睏意都被驚飛了,眼睛瞪大,呼吸停滯。
“你你你你你...”江闖唇瓣顫抖說不成一句話。
溫珏彎彎眼睛,“我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