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水沒一會兒就見底了,江闖又是痛快飲下一杯,溫珏撫著他的背,“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江闖隨手擱下茶杯,盯著溫珏目光炯炯,語色雖然沙啞但異常嚴肅:“執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把病治好?”
溫珏明顯是愣了下,接著沉默,接著扯出一抹笑,又想裝得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樣子,奈何這次江闖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了。
“你不想和我白頭到老嗎?”
溫珏的笑僵住。
“你不想和我一起策馬踏風,自在瀟灑嗎?”
溫珏沉默。
“你不想看看湘湖的夕陽,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嗎?”江闖故作輕松地開玩笑:“萬一我長得很醜,你可就吃大虧了!”
“想。”溫珏抬起雙手撫上江闖的臉,他摸得很慢,額頭、眉骨、眼角、鼻樑、唇瓣,他都一一摸過去,似是在腦海中描摹出他的長相,接著勾起淺笑:“不醜,很好看!”
他不止一次這樣摸過江闖,在一次次江闖熟睡後,他偷偷摸了很多次,想象江闖會是什麼樣子的?
江闖的鼻樑很挺,眉骨很高,眼睛不小,五官應當是硬朗的,他很高,自己只到他的胸口;
他很壯力氣很大,和那些文人書生不一樣,和宮中的達官貴族也不一樣,他攬著自己用力的時候,身上的肌肉都是硬的,像堵結實的牆般,在他懷中,總是莫名的有種安心。
其實在民間,江闖的名聲極好,驍勇善戰,重情重義,不少大臣都想將女兒嫁給他,二皇姐在宴上見過他一次後,便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如果不是皇帝忌憚,溫珏大概難以嫁給他。
江闖又被他哄好了,立刻接話:“那就乖乖配合白淵,讓他給你治眼睛好不好?”
溫珏點點頭,又無奈地笑,“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願意治了?你不會是為了這件事所以剛剛才哭成那樣吧?”
“沒有,我哪兒哭了?肯定是你聽錯..”江闖後知後覺感到羞恥,幹脆厚著臉皮死不承認,然而他的臉被溫珏捧著用力擠了下,臉上的肉都擠在一起,將他的話打斷。
“真沒哭?”溫珏問。
江闖只能急得囫圇大喊,“哭了哭了!”
溫珏眼角染上笑意,將手鬆開,“這還差不多。”
接著就被江闖抱起來坐在腿上,江闖貼著他的額頭蹭蹭,用沙啞的聲音撒著獨屬於‘猛男’的嬌,“執玉,治嘛~治好了,等邊疆安定,我帶你周遊天下,帶你看世間各種風光!”
重重顧慮將溫珏淹沒,偏偏江闖固執伸手把他扯了出來,溫珏被他蹭得心軟,忍不住笑道:“好,我治,我治...”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江闖興奮得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有什麼顧忌或者恐懼,現在我們既然已經成親,那你就必須得在心中多想著我點兒!你知不知道,光是聽白淵說你可能會病成什麼樣,我都要難受死了...你居然還不想著快點痊癒,你難道都不知道我會有多難過嗎?”
“抱歉...”溫珏胡亂親上他的臉,這是他道歉的方式。
溫珏被他控訴得心虛,也才恍然發覺自己確實從未顧慮過他,沒想過他會難過,或者說,溫珏根本不敢覺得他會難過,哪怕成親以來,江闖已經將情話一次又一次說盡。
可是質疑他人的真心已經刻進了溫珏的骨子裡,他天生就是不會愛人的,當偽裝的面具被撕破,溫珏只會下意識像個刺蝟一樣豎起所有的刺,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
甚至在白淵說治不了,他已病入膏肓的時候,溫珏其實在想,說不定這是江闖故意設的局,讓他後面‘病’得合理,順理成章除掉自己。
溫珏雙手攬上江闖的脖子,輕輕咬了他的耳廓一口,在他耳邊蠱惑道:
“要不要趁神醫治病之前,多來幾次。一旦開始喝藥治病,就不能盡興了...”
他眼角的小痣被江闖蹭不見了,然而微垂的眼睫依舊帶著說不出的魅惑,真是魅魔轉生。
江闖這一次,理所當然地沒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