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蘇芷有可能會為江闖帶來麻煩時,溫珏便開始懊悔不該讓人激她,讓她跑,但蘇芷不是隨遇而安的人,即便已經到了祁州,她還是會跑出來。
江闖聽完溫珏所言,不再那麼沖動,卻實在糾結,自責道:“可是那些都是人命,她會跑到那兒去害人,亦有我的失職所致,若真害死那麼多百姓。我心難安...”
“我知道。”溫珏摸摸他的臉,輕聲安撫他:“你徵戰沙場多年,幾次死裡逃生,回來卻什麼功名利祿都不求,主動交與父皇兵權,不貪戀財富權勢,不結交權臣,你只願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少年時從大山中苦出來的人,也才會在長大後將百姓安危放心裡,他並非不知道皇帝的算盤,但他心思純粹,只想保家衛國。
皇帝想他交出兵權他便交,皇帝提防他不願大賞他,他也認,反正他物慾權欲低,能活就行,兄弟們都還在自己身邊就行。
像他這樣的大將,府邸還如此質樸,府中僕役甚至比不上權臣府中妾室的人數。
頤王數次設局拉攏,他便將對方視為摯友,為對方出生入死,主動拿回兵權為他爭奪皇位,那時人人都道他野心勃勃,偽裝甚深,城府深沉。
後來若非頤王動了執玉,他也不會和對方決裂翻臉。
當頤王的人追殺他和執玉時,他便看清此人,不再顧及往日情面。
今生回來,才發現執玉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江闖逐漸冷靜:“執玉,你有辦法是不是?你在阻止她了。”
“今夜,我的人會暗殺了她,趕在皇城收到文官被殺訊息之前,將她的屍體混入那群被餵了毒藥的流民當中。不會有人知道她是誰,自然就與你扯不上關系。”
溫珏面色淡漠,像是已經殺慣了人一樣,提及殺人時一向空洞的雙眼,還泛起一絲冷冷的殺意。
這樣的他讓江闖想起了前世與自己決裂後的執玉,不再溫軟撩人,剩下的只有紮人的刺。
江闖頷首:“她存了這種心思,確實不該留,執玉做得對!”
果然,聽他這麼說,執玉愣了一下,面色緩和,“你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人說殺就殺。”
“可你殺的確實是該死之人。”但就算他殺害了無辜之人,江闖的心已經偏了,他無法評判對錯,也不配評判。
若誰要來找執玉算賬索命,那索性也一起索了他的好了。
他願意陪執玉一起贖罪。
聽他這麼說,溫珏並未有其他反應,松開拽著江闖的手,似乎是不太開心,“文官到的第一天,流寇老巢便起火,是我讓人放的火,他們以為是朝廷挑釁,一氣之下殺了那些文官。這樣呢?”
他鬆手,江闖便主動攬過他,在他耳畔落下一吻,哄他:“人又不是你殺的,你又何必故意暗示我將他們的死怪罪在你身上?”
溫珏搖頭,語色淡淡:“該怪我的,他們的死都是我一手策劃。
讓他們去招安的人是頤王,他們都是頤王勢力的,我不想如頤王的意,便讓人放火。
他們將文官殺了也正中我下懷,因為那幾個文官見過蘇芷,我怕多生事端,可流寇們竟留下其中一個要作為人質!不過沒關系,今夜他會陪著蘇芷一起死去。”
溫珏問他:“這樣,也不怪我嗎?也不怕我嗎?我心狠手辣,為了自己的私心,殺人無數,你是聖人,救人無數...卻攤上了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