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溫珏無神的眼眸裡滿是笑意,說了聲好,但他看不見,要勞煩夫君幫忙掛上了。
所以這柄劍還是江闖自己掛的,塵封許久的記憶全都蜂擁而至,令江闖恍惚一陣。
可眼下顧不得那麼多了,這要真是大婚之夜,也就意味著他喝下了被下過藥的合巹酒,折騰了溫珏一整夜。
讓溫珏昏了一天一夜,也錯過了回宮謝恩的時日,讓溫珏的名聲受損,再次回宮什麼明嘲暗諷的話都來了。
皇帝本就厭棄溫珏,再加上皇後的枕邊風,本該給溫珏的賞賜,全都減了半。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珏怕是不知遭受了多少冷言冷語。
江闖將溫珏小心翼翼用被子裹著,高聲大喊:“來人!喚府醫!來人!抬熱水進來!”
幾個小廝進來應聲,低著頭將熱水抬了進來,不敢抬頭不敢多言。
前半夜的火熱他們都聽見了,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竟然要到喚府醫的地步,得是有多嚴重?
靠!這還真是他和溫珏的新婚之夜!?
他抱著溫珏跳崖後,竟又回到了五年前?
可這回來的時機也忒差了點兒!怎麼就不能回來得早點兒!
回到他還沒喝合巹酒的時候,溫珏又怎麼會被自己折騰成這樣?
江闖緩了過來,他接受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接受得很快。
或許就是那一場異象將自己這個一腔怨氣不肯投胎的怨魂帶了回來,讓他圓滿上一世的遺憾!
讓所有人都出去,江闖獨自給溫珏用熱水擦拭過狼狽黏膩的身體,卻一絲雜念都沒有。
只有滿腔愧疚和憐惜,溫珏幼時中過毒,瞎了眼,再加上不受寵,人人都能踩他一腳。
熬壞了身體,長年累月都病著,這樣的身子怎麼經得起他這種莽夫的折騰?
江闖越想越惱怒,這下藥之人真是其心可誅,不止是要害溫珏回不了宮謝恩,更是想要害死溫珏!
借自己的手!
江闖上輩子也知道是被人下了藥,可是那時他沒想那麼多,只以為是皇帝怕他們心有芥蒂不肯圓房才出此下策。
然而在看見溫珏臥床不起,以及後面發生的事,才讓江闖意識到這是個局,卻已經晚了。
床上的溫珏閉著眼極不安穩,輕咳了兩聲,嚇得江闖湊近去瞧他,確認他沒什麼事才放下心來。
將府醫給的藥膏抹在溫珏青紫的肌膚上,江闖既悔又惱,要是讓他查到藥是誰下的,一定一劍把那人脖子給抹了!
這樣的溫珏總讓江闖心慌,又回想到五年後,一身血痕,口吐烏血,躺在他懷中奄奄一息的溫珏。
彌留之際也在祈求著:“能不能別生我的氣了?夫君。”
當時的江闖心慌意亂,慌忙想回答,卻早已被悲傷淹沒失聲。
眼睜睜看著溫珏在他懷中斷了氣,空洞的眸子只剩一片死寂。
憶及那一幕,江闖的眼漸漸紅了,他俯下身,與溫珏額頭相貼。
他喃喃著:“執玉,我的執玉...”
“我再也不會跟你鬧脾氣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今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緊緊握著溫珏的手,不自覺收緊。
驚醒了溫珏,溫珏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