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抿唇搖頭,耳尖卻悄悄紅了。
正午時分,宮中鐘鼓齊鳴。
陸安踩著紅毯一步步走向大殿,心跳如擂鼓。隔著珠簾,他看見裴衍穿了一身玄衣縹裳,衣服上繡著十二章紋,頭戴通天冠,冠身上綴著二十四道白玉珠旒,此時正立於高階之上,眉目如畫,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百官分列兩側,看著他們的天子從高階上緩步下來,執起陸安的手,然後再一步步踏上鋪滿金絲楠木屑的玉階。
禮部尚書捧著紫檀木匣的手在抖——那裡頭的冊文竟用金粉混著硃砂寫成,全然不是祖制規定的青玉鎏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裴衍的聲音響徹丹墀,“諮爾陸氏子安,性秉溫良,德彰柔嘉...……,今立為鳳君,掌六宮事。”
滿朝嘩然,按例:男後當稱“君”去“後”字,可這道聖旨竟直接把“鳳君”與“皇後”職權等同。
禮官高唱:“一拜天地——”
他們並肩跪下,陸安悄悄偏頭,正對上裴衍望過來的眼神,對方唇角微揚,指尖藉著寬袖遮掩,輕輕勾了勾他的掌心。
陸安趕緊低頭,卻藏不住眼底的歡喜。
傍晚的宴席上,文武百官舉杯慶賀,陸安坐在裴衍身側,被灌了幾杯酒,臉頰泛著薄紅,裴衍見狀,抬手擋下又一波敬酒:“他酒量淺,朕代飲。”
墨淵等人鬨笑,陸安在桌下踢了踢裴衍的靴尖,小聲道:“誰要你代?我能喝。”
裴衍挑眉,也不反駁,只是趁人不注意,將他杯中的酒換成了甜湯。
夜深人靜,紅燭高燃。
陸安坐在床沿,金冠已卸,墨發披散在肩,裴衍推門進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在他面前蹲下,替他脫下錦靴。
“累不累?”裴衍問。
陸安搖頭,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裴衍低笑,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睡吧。”
陸安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想——
從今往後,日日皆如此刻。
鳳儀元年春,帝令改皇後翟衣為深青,禮部泣諫三日,帝擲硯臺曰:“朕心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