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有將來,老人家有回憶。
蘇文武之前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他以為自己知道林詩清的訊息後會激動、會流淚、甚至會撕心嘞肺地大喊大叫,但是這都沒有發生,他反而覺得自己比往常更加平靜。
“姑父,您一個人過去真的不要緊嗎?”陳丹婷不放心地問道。
蘇文武仍舊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再三推掉鄭安和陳丹婷提出的陪伴。
所以,此刻的他已經回到了酒店房間裡,正坐在電腦桌前,端詳地這封信。
看起來很普通,跟外面的牛皮紙信封沒什麼兩樣,拿在手裡感覺很輕,似乎所有的重量都來自右上角那枚小小的郵票。
“給不寄出去的信貼郵票,你還是這樣......”蘇文武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林詩清在當時其實挺耀眼的,就像鑽石一樣,起碼在蘇文武在心裡是這樣想的。
要是用現在的話來形容林詩清,那就是她的‘浪漫點’一向都跟別人不同,在兩人結婚的那個年代,長輩包辦婚姻仍然是主流,而他們自由戀愛更像是奇葩,基本是個路人都會嘖嘖一番。
嗯,然後是林詩清主動追的他,什麼女追男隔層紗之類的,在蘇文武這裡靈驗得很,林詩清的告白方式他永遠都會記住,因為沒哪個正常人會在小木塊分開刻上‘我、喜、歡、你’四個字,接著一個個當面丟過來,砸得他滿頭是包。
為了避免自己被砸死的可能,他也就點了點頭。
於是,蘇文武成功地感受到了現代很多單身宅男都感受不到的體驗,一個美女向自己表白,而且他還作死地點了點頭,所以林詩清又丟了塊更大的木頭過來,然後生氣地跑掉了。
蘇文武當時和那塊木頭也沒什麼區別,還納悶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自己明明都答應了她還生氣。
可是後來,蘇文武也漸漸受到了她的影響,整個人打此走上了歡脫方向,一去不復返,跟著她接觸自己從前連碰都不會碰的音樂、舞蹈,反正每天都過得不一樣。
而那時流行的證婚詞是‘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這種,林詩清反手就是帥氣的自己寫抄)了一段: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來參加婚禮的人聽了,那叫一個轟動,蘇文武還記得,全場小孩子的耳朵都被捂住了;就像現代小孩跟父母看電視遇到男女主角親吻,父母立馬轉檯或者遮他們的眼睛一樣。
生活中還有很多細小的事,連數都數不清,林詩清有時候很直接,就像她告白一樣,說來就來;但有時候也很含蓄,就像刻字在小木塊一樣,委婉地說。
回憶起往事的他,此時神情輕鬆了些許,並不靈活的手拿著小刀片,一點點地將貼住的封口割開,雖然直接撕掉會快很多,但他捨不得。
信紙的背景是兩隻跳起來打架的雞,一點兒都不符合悲傷的畫風,蘇文武默默在心裡吐槽自己的妻子。
其實信的內容也很簡單,林詩清就跟平時一樣嘮嗑日常,說說最近喜歡吃什麼東西,又談談哪部電視劇好看,好像兩人從未分開過的樣子。
直到了最後一段,林詩清才用她那娟秀的字跡順便帶上一句:可能你不記得了,你還欠我一個回答,但我告訴你,嫁給你我沒有半分後悔,比初識你時更愛你。
好霸氣,其實林詩清無論做什麼舉動,落在蘇文武的眼裡,那都是可愛的行為,無關年齡和歲月,跟她用這張打架雞背景的信紙一樣。
但他還是無奈地搖搖頭,他的小氣妻子果然沒有忘記那天早上的話:如果我們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你還會愛我多久?
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