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10秒的時間,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陳丹婷的免疫力從小時候開始就非常差,而且還患有輕度地中海貧血,日常幾乎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而在那個年代,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醫療水平,都無法讓一個家庭負擔得起她這樣的病孩子。
大多數人選擇的是‘放棄’,比如丟到孤兒院什麼的,但是她的姑姑並沒有這麼做,反而挺住一切非議,堅持要帶她在身邊,而且非常努力幹農活做女工,只要賺到了錢都是拿給她看病或者買『藥』調理身體。
可以說,陳丹婷的媽媽給了她第一次生命,而林詩清則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所以,每當說出林詩清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陳丹婷總會覺得很難過,即使她年近半百也還是會這樣。
鄭安不認識林詩清,對她為人的所有了解都是從信件和蘇文武的口中得來的。
可是他認識蘇文武啊,這大爺是他見過最中二的老人家,年輕的都沒他那麼能折騰,但也是最堅持、最深情的人,恰恰是這樣,蘇文武有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渴望,才更令人覺得感傷。
鄭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現在林詩清不在了,他該怎麼告訴這大爺才好?
總之,他們倆各有各的難過。
最後還是鄭安先打破沉默,問道:“林『奶』『奶』是什麼走的?”
“兩年前。”
又是一陣無言,只差兩年啊,要是早兩年找到,他們就能見上面了。
接下來的氣氛都是這樣,鄭安和陳丹婷雙方交換的資訊越多,感到可惜而導致低落的情緒就越重。
從陳丹婷這裡,鄭安終於知道了林詩清當年為什麼要帶著她往北走,因為林詩清在剛剛走難的那段時期,收過嫂子託人帶過來的一封信。
她嫂子在信裡說,自己生病已經活不長了,沒有辦法再去跟她會合,意思是希望林詩清能夠帶著陳丹婷,去北方投靠自己那個做布料生意的哥哥。
林詩清因為怕蘇文武擔心,所以都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
可是沒想到陳丹婷身體非常差,別說從南方越過幾千公里去北方,光是平時快步走上10分鐘都像快暈倒的樣子,沒辦法,林詩清只能先去做工賺錢,買『藥』給陳丹婷調理著身體先,等好了再考慮下一步。
反正時間就這麼一點點過去了,林詩清明白,嫂子讓她投靠自己哥哥的初衷,是擔心她一個人沒法帶著孩子生存下去。
然而她現在活得好好的,陳丹婷又不適宜遠行,北方之行也就前進到戚江市為止了。
再後來,陳丹婷成年後的身體好了不少,那幾年,林詩清就更賣力地工作,保姆、服務員和車衣服女工一塊幹,為的是賺夠錢,讓陳丹婷上醫科大學。
但林詩清卻因為勞動強度過大、生活作息不規律,患上了很嚴重的心腦血管疾病,而且還有風溼,幾乎一到了下雨天,膝蓋就疼得走不動路。
但她心裡一直都有個心結就是了,表達思念的方式和蘇文武一樣,都愛用留聲機聽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