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中原中也小聲的詢問道:“好了嗎?太宰?去洗個澡吧,把身上洗熱乎,我去給你做些熱湯喝。”
聽到這話,太宰治依舊賴在中原中也的懷抱中一會之後,才果然慢吞吞的起身去洗澡了。然後等中原中也做了一些熱乎的湯面填了一下肚子之後,中原中也看了看桌對面看起來異常乖巧的太宰治,詢問道:“今晚就在我這裡休息一晚吧,太宰?”
而太宰治依舊沒有說話,乖乖的點了點頭。
那一天晚上,他們就這樣擠在了一張床上一起睡覺,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中原中也感受著身邊人的呼吸聲,聽著窗外的雨聲,其實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著身旁的太宰治,想著他今天的異常,也想著那個擁抱。但他終究什麼也沒問,而是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然後第二天中原中也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太宰治。再後來他去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就聽到了太宰治叛逃的訊息。
……
在那之後的很多年,中原中也都在想那一晚的太宰治,想著那一晚的擁抱,想著他和太宰治兩人那樣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聽著對方的呼吸聲,慢慢的入眠。
那個時候其實中原中也就已經隱隱約約的意識到,那是太宰治的告別了吧?而正因為告了別,所以對於太宰治的消失,中原中也並不恐慌,也不急切,就那樣平靜的接受了下來。
不會有事的,中原中也想,畢竟在太宰治離開之前,自己給了他一個擁抱。既然如此,太宰治就絕對不會自殺,也不會想著自己就那樣死掉吧?
那麼,他們就絕對還有相見的一天,而自己只需要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就好了。抱著這樣的念頭,中原中也就這樣看似平常的繼續在橫濱生活著,平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一天到來。
而那一天也果然到來了。又是一次出差,早已經習慣了出差再也不會手足無措的中原中也像往常一樣回到橫濱的時候,一下飛機就聽到了太宰治被抓到了地牢的訊息。他一挑眉,心中既不急迫也不緊張,只是面色淡淡的來到了地牢,看見了那個所謂被抓住的人。
“呀,中也,你來了呀?”
多年不見的人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間,就在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個笑容和過去的他似乎完全不一樣了,已經褪去了那些陰鬱,變得陽光而燦爛起來。當年那個幼稚陰暗的小鬼,也變得成熟和溫柔起來。
而看著這樣改變巨大的太宰治,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了。他想說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四年前你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呢?想說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想說我真的很想很想你……但是最終,他只是突然上前給了太宰治一個擁抱,說道:“歡迎回來,太宰。”
是久違的溫暖的擁抱,是久違的溫暖的話語。太宰治表面上的笑容突然就被擊潰般潰不成軍,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但他也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後說道——
“嗯,我回來了。”
……
“中也……”
“怎麼了,首領?”
“……不,什麼也沒有。”
看著面前的最高幹部冷漠的神情,聽到了那聲“首領”的稱呼,首領宰最終還是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只是露出了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一路順風,中也。”
想要一個擁抱,但是不能。明明這似乎是最後一個機會了,等最高幹部跨過了這扇門,去往遙遠的地方出差,最終的計劃也將開始,首領宰將不會再見到自己的中也了,這其實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會面。可是哪怕如此,首領宰最終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話。
擁抱能夠阻止人的自殺嗎?這種事情,聽起來果然很荒誕啊。可是萬一呢?萬一真的是這樣,萬一自己真的因為一個擁抱被阻止了自殺的話,那不就糟糕了嗎?
那是絕對不能讓之發生的事情呢,哪怕一點點的風險都不能冒。所以其實他和自己的最高幹部關系恐怕哪怕開口索要了都不一定能夠擁有一個擁抱,但是,首領宰還是連開口都沒有開口。
結果,首領宰僅僅只是在自己的最高幹部離開之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書,然後就看到了主世界之中兩人相遇相擁的場面,露出了喟嘆的臉色。
已經很不錯啦,能夠在臨行之前,看見這兩個人重逢相擁,看到這麼美好的畫面,果然已經很不錯了啊。這種美好的畫面,果然僅僅只是在旁邊看著,就已經被感染的幸福了起來呢。
可是,當真正的站到了港口黑手黨大樓的頂端,當從高空往下望去的時候,首領宰還是忍不住怔怔的想著——那種溫暖的擁抱,那種甚至能夠讓自己推遲自殺、甚至不再自殺的擁抱,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呢?
好想感受一次啊,哪怕一次也好。
抱著這樣小小的、不為人所知的期盼,他終於開始墜落。然後,首領宰忽然就看到了整個大地向自己快速靠近的景象——
就好像整個世界在最後,給了自己一個巨大的擁抱一樣。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