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什麼?剛剛那是什麼?”
淚水順著臉頰和線條流暢的下顎彙聚於下巴尖,滴落在條紋闊腿褲上洇暈出一點深色。
長相優越的鬼即使是落淚也是好看的,配上尖銳的獠牙有種既瘋癲又破碎的感覺,他用指腹抹掉自己的淚再用舌頭舔舐:“好苦。”
“剛剛的感覺應該是看著重要的人死去的痛苦和自責吧。”或許用這麼單薄簡單的語言描述當年琥珀的情感有些不全面,但是對什麼都無法感知的鬼,也沒必要說那麼複雜。
綠眼睛的女人抱著和她相似的孩子笑得甜蜜。
童磨眼前似乎閃過了什麼,他的記憶力很好的,只是很久不主動想的東西突然冒出在眼前,讓他有一瞬間的怔愣。
琴葉?
緊接著他再次向少女伸手,卻撈了個空,“好快,我快要有點相信你不是普通的人類了。”
他望著已經站到房間角落的少女,舔了舔嘴唇:“請問能再給我一點剛剛那種東西嗎?”
少女琥珀色的眼睛眨動:“抱歉,我只會滿足我的信徒的願望呢~”
教祖大人回味著漸漸淡去的情感,摸了摸下巴,恍然意識到:“所以,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是哦,要不要聽聽我將食物變得美味的幸福理論?”
“誒、這個其實不重要吧?我並不是在乎食物口感的鬼,只是在幫可憐的信徒追尋幸福而已,畢竟我可是因此而誕生的。”童磨撿起地上的蓮花僧帽,端正地蓋住頭到底,我還是覺得神明啊、佛之類的根本不存在吧?”
說到底,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又為什麼要做教祖?
上弦鬼自成一套邏輯,難以說服。
可峰迴路轉的,童磨摸著下巴道:“但是吶、剛剛的感覺很奇妙,我願意為你浪費一點點時間,畢竟我已經不老不死了嘛~”
送走童磨的時候障子外已經亮起天光,日暮環把被褥拉到和室角落陽光照不到的位置,一頭紮進去。
落進富有彈性的懷抱,他才長嘆一口氣:“好累。”
“沒必要和他白費那麼多口舌,靈魂空白的家夥怎麼可能有執念或者願望?”奈落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帕子,認真又仔細地擦拭青年的每一根手指,“不趁手的工具,就趁早扔了吧。”
“這種話不許在神無面前說,她已經快要有自己的顏色了。”日暮環把自己往男人懷裡埋得深了一點,被熟悉的氣息包裹總算是讓他緊繃了一夜的神經鬆弛下來。
“和神無沒有感情不一樣,童磨曾經是人、能體會感情,甚至大機率是因為感知到過多的感情無法荷載,導致那根緊繃的弦斷掉才有了障礙。”
“你想要治好他?”
日暮環閉上眼,“不,神明不關心這個。”
童磨身上的四魂之玉氣息很濃,大概有十枚碎片的能量那麼多,和本體之間的聯系緊密,做過火了會讓另一端感知到。
“那枚四魂之玉對童磨的靈魂,一樣不太感興趣,所以能搶過來。”
奈落對此不置可否,扔掉擦手的帕子,把日暮環的雙腿挪到自己的一條大腿上方,側身將他夾住:“為什麼不從鬼殺隊入手,全都是充滿仇恨的靈魂。”
“産屋敷就是那些劍士們的信仰,認定了方向的靈魂不會把願望寄託在別的什麼上,比如……殺生丸。”日暮環不滿地撇撇嘴,釋然道:“但産屋敷的靈魂也很不錯,總的來說是筆劃算的交易,說起來需要你去做件事。”
被牢牢包裹束縛的日暮環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再次被蜘蛛腿夾緊,漸漸沉入夢鄉。
和室的門被開啟,襪子摩挲榻榻米的聲音逐漸靠近,日暮環睜開眼就看到倒過來的童磨,“啊啦,本來還想要嚇你一跳的。”
日暮環掀被子的手一頓,想起來自己還披著女人的馬甲,把被子捂到下巴,鄙夷地看向對方,“教祖大人,這個叫夜襲。”
童磨的五官似乎都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詞變得圓潤了些,“嘛,不要在意這種小事啦,按照昨天的約定去和我一起見信徒吧,小雲醬~”
“是雲子。”日暮環在被子裡攏了一下單衣,當著教主的面穿好和服,那個聽說有些喜歡玩戀愛遊戲的惡鬼眼裡毫無陰霾,絮絮叨叨說著自己在意的事。
“我去試了試,感覺食物的味道沒有太大的變化,能再給我說一下讓食物變美味的秘訣嗎?”
他突然湊得極近,盯著少女眼中吸引人的琥珀色,輔佐語調誇張的語氣詞拉長撒嬌的語調:“小雲醬可以先給我一枚眼珠嗎?感覺一定會很美味!”
淡色火焰在少女眼中一閃而逝,“可以哦,如果你得到四魂之玉的認同,這副供我降臨的身體就送給你吃了,我很榮幸成為你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