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是一片濃烈暖橘,從頂端泛出暗沉的藍,進入房間的光少得可憐,奈落點亮和室的燈,手放在青年的眼睛上方,等他適應了光才挪開。
日暮環眨眨眼,意識到什麼騰一下坐起身:“那家夥跑到哪裡去了。”
奈落問:“你在問天狗還是什麼?”
“當然不是天狗,我管他幹什麼,那家夥沒辦法把明珠帶跑的。”青年跪在榻榻米上,把腦袋貼在奈落胸口,傾聽緩慢而有節奏感的心跳,“不是在蛻皮期裡,怎麼還要到處跑?”
胸口的心跳聲好像在微微加快,奈落將青年攏在懷裡:“沒關系,我一直在你身邊就夠了。”
男人的力道有點大,日暮環在這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黏在蜘蛛網上的獵物,可長期和奈落相處的信任超越了來自心底的不安。
雖然他們都不是好人,但他有自信,奈落絕對找不到比四魂之玉更合適的盟友。
當天夜裡奈落沒有回來,只有安靜的純白鳥群降落在庭院裡,日暮環下午睡得很好,開啟窗的時候眼神清明。
華月站在月光下,純白的發絲被鍍了一層銀光,身穿白色狩衣腳踩木屐,懷裡抱著昏睡的犬江仁,從下方望進窗子裡:“抱歉,吵醒你了。”
日暮環側身坐到窗沿上,語氣像在點評晚餐一樣平淡:“你帶走他會死的。”
“我本就死過,但我不能讓仁去送死。”純白紅喙的鳥落在華月的肩頭,親暱地蹭男人的下巴,聆聽天狗的神諭:“只有家才是安全的地方。”
“做父母的疼愛孩子很正常,但你只想把他當做柔弱的花保護,那他這輩子離了保護者就只能做一朵任人欺淩的花了。”
日暮環靠坐在窗沿上,指尖緩慢在木質窗框上敲動,“而且我帶你來這可不是為了讓你把仁帶走藏起來的,華月,你可是我將仁帶回帝都的籌碼。”
“什麼……”華月張開後背的羽翼,卻連揮動的辦法都沒有,他漸漸失去控制自己身體的能力。
下一秒他看見自己飛起來,將犬江仁從視窗遞了過去。
不可以!
可無論怎麼抗爭,想要奪回身體的使用權都沒有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見自己親手將孩子放進日暮環手中。
日暮環準備接過犬江仁時,一雙手更快將小孩託著咯吱窩舉起,無數蜘蛛絲層層疊疊將其包裹……
“把仁還給我們!”一根長棍從窗子上方朝裡捅進,被日暮環用刀輕松架住推回,面帶褐紅色面具的天狗從屋簷上翻下,展露身形。
“早就知道還有一隻,讓我看看令蒼束手無策的天狗有多厲害吧。”日暮環將手裡的白色太刀丟到半空,“去吧,華月,繭裡的氧氣大概只夠仁睡十五分鐘……”
白發的天狗接住純白的太刀,刀身薄而細長入手分量輕飄飄,揮舞起來快而銳利,他的羽翼微微扇動將視窗擋在背後。
另一隻顯然還沒搞懂變故,帶著懵懂低聲詢問:“大哥?”
華月在這時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原本孱弱的身體被注入了濃厚的力量,好似一瞬間回到他的全勝時期。
都是這個神官一手操縱的……
華月將太刀舉到面前,“葉月,計劃失敗了,回去。”
和他打扮相似的天狗不甘道:“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了仁,就連你也……”
話沒有說完,華月手中的刀已經朝面門而來,毫不留情劈開葉月所帶的面具。
面具裂開成兩半從空中墜下,露出一雙因為震驚而瞪得滾圓的瞳孔,“華月,你真的是華月嗎?”
“是我沒考慮周全,你先回去,我會保護好仁的。”華月握緊手中的太刀,努力放緩語氣安撫這個脾氣不好的弟弟。
十五分鐘,是仁的極限,也是這個神官留給他的底線。
葉月顯然沒有理解大哥的苦口婆心,他那雙在月光下發出瑩瑩幽光的果綠色瞳孔鎖定窗沿上看好戲的青年,扔了長棍雙手在胸前結印,“是你在控制華月對不對,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