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球場內的夜燈倏地亮起,蒲竟宣的上半張臉掩在黑暗中,他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撈起袖子的小臂青筋凸起,雙手握拳抵在堅硬的地面上。
好像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
也很久沒有打過架了。
原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喚起某些記憶,但是此時手背上的面板因為用力擠壓地面開始滲血。
血腥味鑽進鼻腔刺著每一根神經末梢,激起了那久遠的暴虐因子。
簡栩傑不知死活地蹲下來,挑釁他:“現在一比一了,第三局還打不打?”
蒲竟宣緩緩頷首,直至眼睛與他平視。
此時他的眼睛墨色染血般幽暗,瞳孔裡散著危險的氣息。
有些準則和界限一旦突破了,那麼自己根本沒必要顧及太多。
他想要隱藏、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那一面慢慢地從內心深處喚了回來,暴露了又怎麼樣?反正他也只想讓那一個人看不到而已。
既然他看不到,那麼其餘所有的人都不重要。
蒲竟宣近乎平靜地將抵在地面的手慢慢地松開,細微的傷口接觸空氣後開始密密麻麻地刺痛著他的神經。
這是反擊最好的催化劑。
他流血了,對方只能比他流的更多。
“打。”
安靜的球場內響起一道堅決果敢的聲音。
但這不是蒲竟宣的。
簡栩傑也愣了,他從聲源處看去。
人群攢動中一個清瘦的身影慢慢地靠了過來。
褚起承?
蒲竟宣僵在了原地,其實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只以為自己耳鳴了,但是對方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了。
這不是幻覺。
他剛要抬起的手臂懸在身前。
褚起承怎麼會過來?
“你替他回答不算。”簡栩傑站起來,低頭俯視蒲竟宣:“我看你也站不起來了,認輸怎麼樣?”
“我的意思是——”褚起承低頭看了眼蒲竟宣,隨後蹲下去,看著蒲竟宣的眼睛:“我替他打。”
“我靠……”
“怎麼回事?”
“不是,那應該是褚起承吧?他怎麼來了?”
“這件事情越來越抓馬了……”
……
周圍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越來越大。
而蒲竟宣一句話都聽不見,他看著褚起承那雙平淡如水的眼睛,身體已經湧上來的怒意和暴力因子如退潮般悄然而去。
眼裡蘊藏的幽暗逐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