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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修羅 一大早地就要謀殺親夫啊？
debate74
蒲竟宣倏地頓住, 他不可思議地回頭，趁對方還沒反悔之前趕緊說：“不介意！”
他坦然的在另一邊躺下，給自己蓋上了褚起承分給他的一半兒被子。
“關燈？”他問。
褚起承有些略微不自在地回道：“嗯。”
但關燈後, 兩個人原本的睏意突然消減了不少。
“褚起承, 睡了嗎？”
“……還沒, 怎麼了？”
“今天他們鬧這一出你會不會不高興？畢竟你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
“沒有。”褚起承打斷他，翻了個身, “其實我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我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理解我……”
“你慢慢說。”蒲竟宣耐心地引導他, 也側過身去，面對面地跟他說話：“我能聽懂。”
“在我媽媽去世的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非常地恍惚, 總覺得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夢醒了一切都會好的。”褚起承緩緩道：“可是我處理完後事後，才知道我所有的資訊和隱私都被網上扒了個底朝天，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所有的痛苦都是真實的。你能懂嗎？”
“嗯, 面對現實的時候會覺得不真實，但是當一切都過去, 有人提醒你一切都是真實的時候痛苦才是極致的。”蒲竟宣輕聲道。
褚起承：“我當時看到他們把我媽媽的資訊發在網上, 造謠她不是一個好醫生，即使當時醫院澄清，可他們仍舊覺得即使這件事不關我媽媽的事情, 她肯定也在別的患者那裡收了好處，從一個社會事件上升到了醫患關系……然後就是不停地吵架吵架。”
“後來他們又扒出了我父親的個人資訊，說實話，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關於他的記憶就只是一個為了救火而犧牲的英雄，甚至是陌生的。可是當我看見他們蒐集出來的個人資訊比我知道的還要清楚的時候，我覺得真的很可笑。”
蒲竟宣聽著喉嚨發梗，他不敢回想那段時間褚起承整個人的狀態，原來他當時這麼難受的嗎？
“當然，找到我的資訊也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我還是一個活人。”褚起承自嘲一笑：“我從小到大讀的學校、參加比賽拿的獎還有成績單……總之所有印有我名字的東西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然後遭受大眾的審視和批判。他們像拿著正義法槌的判官，一字一句一點一滴地審閱我所有的榮譽，然後不斷地質問和懷疑真實性，而我卻被捂住了口鼻，被迫失去了辯解權。我當時覺得蘇格拉底也不過如此吧？”
“我突然變得很透明，打在身上的光太刺眼了，我閉著眼睛寸步難行，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應該也和我父母一樣躲在黑暗裡呢？”
蒲竟宣心頭一顫。
褚起承話鋒一轉：“但這樣極端的想法也只有那麼一瞬間，輿論的狂歡就像蝗蟲過境，會帶走所有的生命。我的心已經死過一次了，物理的生命體徵既然還維持著，那麼說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於是我回到了學校繼續上學。”
“我開始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就是不希望那些目光再看向自己，我承認自己懦弱，可我就只是想一個人安靜地生活。”
“這不是懦弱。”蒲竟宣嚴肅道，“褚起承，不要這麼嚴苛地要求自己。”
“我不是嚴苛要求自己，如果我不欺騙自己一切都如常的話，你現在看到的我就不是褚起承了。”他認真道：“蒲竟宣，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是掀開傷疤讓你安慰我，是想要跟你說我不是不願意告訴別人我們的關系，我只是不想讓那麼多的目光同時盯著自己，我會很惶恐，會覺得又要回到那個睜不開眼睛的時刻了。但是我會慢慢地適應，可以嗎？”
“我知道你是一個什麼都喜歡分享的人，所以今天我是主動帶郭子他們回來的，就是想讓你知道不是因為你拿不出手，只是——”
“好了，不說了。”蒲竟宣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裡，他輕輕地拍著褚起承的背，“我知道了，我沒有怪你，也沒有生氣，你願意主動和我說這些，比告訴所有人我是你男朋友還要開心。”
褚起承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處，“真的？”
“真的啊。”蒲竟宣笑道：“談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關別的不相幹的人什麼事？以後吸引目光這種事讓我來，你只需要接受大家的誇誇就行了。”
褚起承笑他：“只接受誇獎？哪來的這種好事？你就滿嘴跑火車吧。”
“你不信啊？不信就等著吧。”蒲竟宣撫摸著他後腦勺柔軟的頭發，“兩點了，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