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很緊,很緊。
就像那晚他們於雪夜中的溫存。
這段時間蘇逸的精神狀態似乎更糟糕了一些。
雖說整日粘著他,謝明眴自然是樂意的,可是朝中事務繁重,多人催促,甚至有人在朝中強硬向聖上奏疏,話裡話外皆是討伐。總結下來,倒和謝明眴自己說那幾條,沒有半分差別。
謝明安拿這位皇弟沒有一點辦法。
每次都是擰著眉,只要聽了個開頭確認是因為這件事上奏,便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人呵斥一頓。
謝明眴裝病不上朝,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謝明安一個人處理,逐漸的開始有些力不從心。
自打霍健柏回了北境,這兩人坦誠布公,扯開了彼此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後,他們便很少再安靜的只和對方呆在一起。
話不投機半句多。
謝明安也清楚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但是目前為止,他和謝明眴還是站在同一陣營的。
這個時候搞內訌,無疑就是告訴史元容和蘇文昌,我們鬧起來了,你看看哪裡有縫可以鑽,早點派老鼠大軍咬出個破口,然後把我們一舉擊潰。
他們都沒有蠢到這種地步。
但是靜下心來說話,也是越發的困難。
直到謝明安聽到了今日極早的時候,謝明眴便和史元容見面了的訊息。
“皇爺,殿下只和首輔大人商量了一些關於春闈的事情,不必如此憂心。”
此時說話的是掌印太監邵元楓,他表情算不上過於諂媚,但還是少見的有幾分陰柔的影子在。
謝明安手中批改的奏摺已經放下,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思索道:“你說,他是故意給朕看的麼?”
這句話,不好答。
邵元楓深知在陛下跟前辦事,有的時候須得聰明些,陛下問了,不一定是要聽到回答,如果這個時候真的傻乎乎的回答,開始發表自己的見解,打斷了陛下的思緒,那就是殺頭的大罪。
史元容這廝四五年來,私底下做了不少腌臢事,自以為深藏不漏實際上全被裕王殿下查探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罪證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記錄在冊,哪裡還有容許他詭辯的痕跡?
裕王殿下就算和陛下關系再不好,那也是兄弟,血脈相連。
更何況如今誰人不知,裕王殿下假死回京帶會的那名青年,二人關系似乎匪淺,倒有些像...斷袖。
邵元楓自然是不敢妄加評議殿下,於是轉而答道:“老奴聽聞那位蘇小公子身體向來不大爽利,秋闈便沒撐過去,出了那貢院大門便昏了過去,殿下悉心照料許久,整日守在身旁,才終於見有所好轉。更何況春闈最是寒涼,題目要比鄉試還要難上幾分,耗費時間又長,臣猜測,殿下也只是怕這位至交好友病了去,才想著和首輔大人商議幾分。”
謝明安靜默許久,手上不自覺的轉動玉扳指:“哦,你覺得他們二人的關系,是用至交好友可以一言一概的?可朕看著倒不大像,這套說辭,倒像是糊弄三歲稚子的。”
邵元楓麻利的跪地,額前觸碰到冰涼的地磚:“...依老奴愚見,或許不止,但...”
謝明安忽地笑了,喚來喜安:“把朕庫中的高麗參取來,去趟裕王府,就說...說朕賞蘇逸補身子用的,叫我那皇弟一定要收下朕這份心意。”
喜安應了聲是,很快便出了大殿。
“退下吧,”這話是對邵元楓說的,他側身退開,面前再次一片清靜,謝明安重新拿起奏摺,開始批改,再也不曾抬頭。
夜風穿廊而過,最後一盞羊角宮燈微弱的火光消散在極極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