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那便叫老夫考校…”
朱淑楠已經反應過來兩人的關系,但是卻不知怎麼脫口詢問。
這樣想來,竟覺得突然合理了些。
什麼樣的查證需要以假死的名義,節衣縮食,過著流離顛沛的日子,就只為了陪人參加科考。
對於謝明眴的身份來講,他大可有一萬種方法,滿足對方心中所想,封官加爵,福祿綿延,那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只是讓人疑惑的是,這蘇逸似乎是知道謝明眴身份的,為什麼卻不見有一絲害怕?
而且這樣看起來,反倒像是謝明眴更依賴對方一些。
朱書楠心中疑惑,卻也知道自己這個學生表面看起來溫順有禮,實際上比誰都叛逆。他決定了的事情,任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扭不過來,連聖上都拿他沒辦法。
繼而只得拋除雜思,一心一意的考校蘇逸的文章。
一番考察過後,朱書楠不由的感嘆:“好啊好啊。殿下,拿準了老夫惜才愛才之心,挖坑等著我跳呢!蘇小公子今年幾歲?”
“十四,虛歲十六。”
謝明眴悶頭笑了一聲,蘇逸腰間滑過一陣熱意,反倒是將頭抬得更高了。
“沉穩持重,後生可畏啊,”朱書楠如是評價道。
“謝先生誇獎。”
“你的古文立意拔高,引經據典,文風清奇,可是若單說時文,但仍有不足之處…恕老夫直言,於你的文章而言,你的時文善工,若是遇到喜好華麗辭篇的,或許還算能說得過去,但若是遇到要拿立意比高下的,那隻能算是平平無奇,以至於原來的優點也變成了弱勢。若是能脫去這些繁雜,簡言卻又深刻,那便是後世之才,千古文人。”
話說著,他提起丹紅朱筆,一行一行的抹劃,圈點,不消片刻,洋洋灑灑幾千字的時文,便無一處不可見,勾畫圈點過後,餘留下的句子皆是精闢:“將這些冗雜的句子去掉,再讀著看試試,意思沒有失去,反倒立意都上去了,只是文筆還需多加改進,文章才能更有氣勢一些。”
“晚生謹記教誨。”蘇逸聽得十分認真:“先生一番言辭,對我啟發極大,我定不負先生厚望。”
“哎,不忙言謝,我此次來自省城,要待半年,中間冗餘大把的時間,這段日子想來找我便來,改文章也可,老夫也在省學中開設有講學,想聽隨時可來。老夫雖然算不上博學大志,但總歸有些東西是你想學的。”
“多謝先生!”
蘇逸忍下了激動,卻還是被那老夫子看透,揣著笑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顫巍起身,拍了拍蘇逸的肩膀:“少年人,老夫看好你。若是有一天你能有所作為,終有一日,會成為參天大樹!”
他落下了這句話,就要朝著門外走去:“殿下,此番老夫前往南都,雖是聖上下旨,可南都眼線多有混雜,料想你我之間的關系,他們定會前來。近段時日,若有什麼要話,不妨託付給蘇小公子。”
朱書楠這話的意思就是,能傳信的人,便是可信任的人。
謝明眴臉上的笑意漸濃,聲音溫潤:“老師說的是。”
等到將人送走,蘇逸這才暈暈乎乎的:“你說的老師,是前首輔朱書楠?為何不提前告訴我,若非不是我注意到了他腰間的玉牌,怕是要鬧個大笑話。”
“事情緊急,未曾細細告知你,但……”
謝明眴推搡著人進了屋,卻在臨進門前,被旁屋的打鬧聲驚了一跳。
蘇月不知怎麼回事兒,舉了塊硬木板,沖上去猛的砸在了謝九身上:“流氓!混蛋!”
謝九眉頭擰著,但卻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阿月,”蘇逸擔憂的看著謝九:“做什麼又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