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腦海中有閃過那個熟悉的名字,長長吐出一口氣,正打算喊他的名字,卻被人用力扯住,他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一股寡淡的木質香調猛然沖入鼻尖。
幾乎只需要一秒,他就能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到這一步,他的大腦瞬間宕機,渾身血液倒流凝固。
“呼……謝明眴。”
蘇逸本不打算主動去叫他的名字,不過一時氣上心頭,三個字兒在唇齒間碾的粉碎。
他的音色本就偏冷,這會兒脾氣不怎麼好,更是聽起來讓人覺得殺心四起:“把你的刀拿遠點兒。”
“……許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伶牙俐齒的樣子。”
淺笑的聲聽起來分不太清虛實,匕首被迅速收回,身後的人叫他松開,下一秒又脫離再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暈倒的男人骨相格外的優越,眉骨突出,鼻樑高挺,五官分明。
蘇逸在心裡唾棄自己當初被這套皮相迷了眼,又立馬緊急表情管理,皺眉俯視他。
謝明眴本以為是前來追殺的人,看清楚那張人臉後,心跳猛然加速,但面上卻不顯。
喉頭猛的湧出一股熱血,下意識的伸手去擦,渾濁的血沿著指縫流出,粘在了他玄黑的袖口上。
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借了個力依靠在樹根上,呼吸聲很重:“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還沒問你呢。”
蘇逸冷眼看著他,並不打算直接幫他:“在這遇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孽緣。”
“孽緣也是緣。”
謝明眴說話的時候聲音悠然,總是帶著笑,端著的是禮貌架子,可是放在蘇逸耳朵裡聽來,算得上是輕狂傲慢,欠的想讓人揍兩拳。
的確,孽緣也是緣,這點蘇逸不可否認。
說實話,雖然他和謝明眴已經分手,但是這三年來,也沒徹底把他放下。
卻還是會再聽見他名字的那一瞬,心跳加速,可要讓他親眼看著對方去死,蘇逸做不到。
他的確是生氣,是恨對方為什麼要提分手。
可是分手後冷靜下來的那三年,他們沒再見過面,蘇逸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夢中想要對他釋放出的質問和憤恨早已再找不到,反倒是思念像是茁壯生長的藤,團團環繞成一片茂密的綠。
愛的底色還是很濃重。
可那已是上輩子的事,過往不可尋,他們也只能站在當下。
謝明眴斷斷續續的說。
蘇逸這才知道自己死活不久,謝明眴趕去參加自己的葬禮,出了車禍,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兒了。
他的鼻尖泛酸,想說些什麼,可是所有的詞句都被堵在嘴中。
林間朔風,混著血腥氣撲進蘇逸的鼻子。
兩人之間安靜許久,久道謝明眴不再能夠聽得見風的聲音,連睜開眼再看一看對方都難,久得他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恍惚間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蘇逸的心髒一揪一揪的疼。他蹲下身子,像那雙手蓋在他的眼睫上,似乎還能感受到眼睫微微扇動時從手心傳來的癢意。
謝明眴聞到一股淡淡的香,不知是從他身上傳來的,還是衣袖上的香,像是做夢一樣,他不由自主的問:“這是最後一次了嗎?”
他沒再能聽到對方的回答,也沒能感受到那瘦弱的身軀將他背起的乏力,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夢中。
蘇月來尋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少爺將一名昏迷的男子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往前。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那雙素來清冷的眼底泛著血色,已看不出往常的冷淡。
蘇逸聲音沙啞,卻還死死的揹著悲傷的人,倔強,忽然開口:“我是為了你才救他的。”
蘇月並不去反駁,他腦子一根筋,也不知道這兩人的彎彎繞繞,想和蘇逸一起抬著人回去,卻被他揮手拒絕。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