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燥溫暖的掌心貼上他冰涼的耳廓,瞬間驅散了那股駭人的寒意,來福身體漸漸平複下來。
可他還是不想起來。
影廳開了空調,李望剛坐沒多久就把外套脫了,現在就穿了一件單衣。
貼在柔軟的布料上,他能聞到李望衣服上洗衣粉混著陽光的清香,能感受到他呼吸間的起伏,還有暖融融的溫度,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安全又可靠。
李望卻很不自在,這傻子的呼吸打在他腹部,濕濕熱熱的,那溫度彷彿穿透衣服和肌肉組織到了裡面,又癢又熱。
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緩過來了就走!”
來福搖頭,不但沒起來,腦袋還又往下埋了埋,埋進了他大腿之間。
“你……”李望想抓他起來,手放在他後腦勺上。
“誒,你看,那有兩個變態,幹這種事也不知道去酒店,太不要臉了!”斜後方傳來唾棄的低罵聲。
李望:“……”
幾分鐘後,李望扯著來福的後領離開電影院,一路走到旁邊的人行道上才鬆手。
“你是不是有病,怕成這樣還學別人看恐怖片?”
來福目光閃爍,扯了扯衣服,底氣不足地嚅囁:“我又沒看過,誰知道會這麼嚇人?”
他還以為恐怖片是長得像野獸一樣的怪物追著人跑,誰知道會有那麼血腥的畫面?
李望無語地蹙起眉,突然想到什麼,眯了眯眼,審視著他。
“你是故意的?實話實說,到底為什麼請我看恐怖片?”
“啊?我……”來福愣了下,躲開他的視線,“就、就是聽別人說這個電影好看就想跟你一起看看啊。”
李望冷哼一聲,“豆瓣評分只有六點五,每天只排兩場,票房不足一億,你跟我說好看?”
來福聽不懂這些術語的意思,卻明白李望是在質疑他,繼續裝傻充愣:“就是啊,我朋友跟我說的,我也不知道,這麼嚇人,應該、應該是挺好的吧?”
“那是你太膽小了。”李望冷著臉說。
“我……”來福垂著眼皮,思考怎麼矇混過去。
“來福。”李望突然很正經地叫他,聲音低沉威嚴。
來福猛地繃緊肩膀,後背竄上一股比剛才看恐怖片的時候還要冷的寒意。
他一時忘了回答,李望接著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執著,但肯定不是喜歡,更不可能是愛。”
來福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李望不給他機會,繼續道:“你應該聽二叔說過我家的事,知道為什麼他們喜歡李堯不喜歡我嗎?”
‘他們’是指他的父母嗎?
來福茫然搖頭,不敢說話,不知道李望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因為他們生我的時候還是兩個陌生人,匆忙結婚只是為了繁衍後代,將就度日,他們隨便地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又隨便地決定了我的出生,把我像野種一樣隨手丟在地裡,就等著我發芽、結果去回報他們,卻將全部的愛和精力都澆灌在他們用愛培育出來的新種子上,所以……”
李望頓了下,看向來福,淩厲的眉眼像夾了一層寒霜。
“我討厭隨便的人,你做這些,只會讓我覺得厭煩,明白了嗎?”
來福愣住,直到李望離開也沒追上去,只是無措地望著他的背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原來‘愛’是這麼複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