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又想起第二世,始終站在他身邊的杜曼文。
他控制著情緒,溫聲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師最疼我了。但我確實沒有騙你,雲簡他其實從十歲那年,被我媽媽帶回家見到我時起,就喜歡上我了。這麼多年,我的每一場演出雲簡也都去看了。”
燕清羽將銀行卡塞回杜曼文手裡:“老師,你真的不用為我擔心。這段時間沒有演出……確實是遇到了些問題,但這是我自己這邊的問題。我本來甚至打算以後都不再演出了,是雲簡的鼓勵和安慰,讓我還保留著一點或許能重回舞臺的想法。”
他誠摯地看著杜曼文:“老師,謝謝您,但這一次,我真的不需要。”
他不再是第二世那樣的孤立無援,他已經有能力有底氣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他身邊的人。
這一世,他不想再讓他的老師為他操心了。
杜曼文見他這般堅持,也終於相信,只是笑著摸了摸燕清羽的發梢:“好,你也長大了。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老師的地方,隨時找我。”
燕清羽眉眼溫柔,點頭:“嗯,我會的老師。”
……
告別杜曼文和路啟洲後,燕清羽與姜雲簡一起坐上程洋的車準備回家。
時隔多年重新鼓起勇氣見了杜曼文一面,燕清羽心裡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也放下了不少。
等程洋非常自覺地把車內擋板升起來之後,燕清羽就一把撲進了姜雲簡的懷裡。
姜雲簡抱穩他,輕笑了下:“這麼開心?”
燕清羽:“嗯。很開心。”
兩世以來的一個心結被解開一個口子,這種感覺對燕清羽來說,是很難用言語表達的,只能化之為行動,把自己埋在姜雲簡懷裡,汲取他身上暖融的溫度,確認這一刻的真實性。
他真的……重新和老師見面了。
老師沒有遇到那樣糟糕的事情,還是學校聲名赫赫的教授,還是為他驕傲,為他著想的老師。
燕清羽抬頭,再一次認真地對姜雲簡說:“謝謝你,雲簡。”
姜雲簡搖頭:“不用謝我,我沒有幫上你太多。”
燕清羽笑了笑。
姜雲簡想做什麼,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歷經四世,他對人情世故的瞭解遠超姜雲簡,從姜雲簡在提議請記者來生日宴,卻又留了一個很牽強的漏洞時,燕清羽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能坐穩姜氏集團總裁位置的姜總,能處理幹淨所有姜家不安分旁支的姜家主,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個普通生日宴請一群記者是非常突兀的事情。
姜雲簡沒有將選項擺在他面前讓他選擇,而是引導他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因為姜雲簡知道,只有發自他內心做的選擇,他才有可能真的願意接受。
也是因為姜雲簡這份無聲的尊重,燕清羽才下定決心,順著姜雲簡想要引導的方向去做。
他踢翻了姜雲簡最後一副象徵自我毀滅,自我厭惡的畫,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姜雲簡也想讓他重拾他自己的夢想。
他們實在太相像了。
他們都有過三次死亡,只是燕清羽的親歷遠比姜雲簡的見證要漫長,要鑽心剜骨。
姜雲簡可以依靠心理醫生治癒,但燕清羽不行。
他的經歷無法和姜雲簡以外的任何人傾訴。
能治好他的,從來就只有與他最為相似的姜雲簡。
燕清羽微微俯身,與姜雲簡額間相抵,摟著他的脖子:“姜雲簡,你怎麼這麼好呢?”
姜雲簡將他身前的一縷發絲撥至他耳後,溫柔回望:“因為你很好,所以我想對你更好。”
燕清羽笑著閉上眼,但並沒有俯身親吻,只是維持著與姜雲簡極近的距離,感受他們彼此間交纏的溫熱氣息。
鮮活,熾熱。
……能重活這一世,真好。